沔水山莊之後,有一條小河,初冬時節,很少有人會來到這裏。
不知何時,一架巨大的「床弩」立在了此間。
這床弩便是「三弓床弩」,也是赫赫有名的八牛弩。
——絞軸、牽引繩、牽引鈎、後弓、滑輪、主弓、前弓、扳機。
這便是構成八牛弩的基本要素。
自從關麟與交州士變家族談成了那一單生意後,關麟就第一時間將八牛弩的圖紙送了過來,讓黃承彥先試着做一個簡易版的。
而自打關麟將劉曄引來,劉曄就目不轉睛的盯着這「八牛弩」,時而上手去摸,不時感慨:「兩弓向前,一弓向後,好生獨特的結構設計啊!」
關麟解釋道:「絞軸驅動,當主弓弓弦拉開時,前弓隨之張開,後弓隨主弓之弦一同拉緊,這便是這八牛弩的用作方式!」
「不對呀…」劉曄微微搖頭,「正常而言,三張正弓的串聯排列,應該能帶來更大的威力,為何雲旗這八牛弩,不採用常規串聯排列的結構,而使用兩正一反的獨特結構呢?」
這個問題就涉及到物理領域中「機械與精密儀器」的分支了…
具體的關麟也解釋不上來。
他只知道,宋人的八牛弩就是這麼設計的。
而按照古籍文獻中的記載,在最高精密程度的製作下…便是關麟許諾給士燮的七百步,都是保守預估的。
最大的絞力下,八牛弩是可以射出千步的。
而宋代一步合1.5米,千步就有一千五百多米…是古代…能達到的最遠射程的軍械。
說是八百里開外一箭斃命有些誇張。
可八百米開外,一箭斃命還是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
而根據《武經總要》記載:
——「北宋,景德元年的澶淵之戰,宋軍在城頭安設此『八牛弩』。遼軍主將在視察澶州地形之時,宋軍威虎軍軍頭見其進入了『八牛弩』的射程之內,便於八百步之外,用一支長達兩米的巨箭將遼軍主將當場射殺。
這是古代最遠距離的一次擊殺記錄了。
想到這兒,關麟故作神秘,「具體的原理,劉先生自己看吧,很多東西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
此刻的劉曄尤在觀察,越是觀察越是對這「八牛弩」產生了愈發濃郁的好奇。
他請求道:「雲旗?可否讓我試射一次?」
這個…
關麟詢問沔水山莊內的工匠:「老黃呢?」
「還沒睡醒呢!」工匠中有人回道。
「一把年紀了,還睡這麼長時間…」關麟無奈的搖頭,只能自作主張,「劉先生試吧,不過我先說好,這還不是最終的成品…或許距離與破壞力還無法達到最大值。」
關麟這話脫口…
不只是劉曄,隨行一道趕來的士武、諸葛恪也滿是興致。
要知道,眼前的八牛弩對於士武而言,這是驗貨啊…
究竟有沒有那麼誇張的射程與威力,這幾乎關乎了交州的存亡。
可對於諸葛恪而言,是滿滿的期待,能製作出連弩、偏廂車、木流牛馬的雲旗公子,如今這碩大的床弩,這長達兩米的巨箭,怎麼會讓人不遐想連篇?
「多謝雲旗了。」劉曄微微拱手,旋即迫不及待的就去試驗這「八牛弩」…
關麟朝身旁的一干工匠使了個眼色,當即許多工匠就跟着劉曄一道上前。
這八牛弩要射出一箭,需要將近百人同時操作。
而兩正一反拉滿弦的八牛弩,它的「做功距離」是155公分,完全拉開需要177公斤的力量,需要幾個魁梧的大漢同時轉動末端的絞軸…方才能拉滿弦。
而前面從牽引繩到扳機…
每一個步驟動輒需要幾人、乃至於十幾人去操作,才能做到速度、準度、力量的完美統一!
「嘎吱——」
「嘎吱——」
隨着劉曄的指揮,數十人開始了配合着操作。
弓弦也漸漸地拉滿,那兩米長的巨箭已經拉滿…就緒。
士武、諸葛恪…還有那些一共趕來的部曲…
可以說,除了隨行一門心思都在關麟身上的貂蟬外,其它所有人的心都不由得深深的揪起。
關麟也眯着眼,他給黃承彥的是宋代的圖紙。
可圖紙終究是圖紙,到底能不能射出去?
威力如何?關麟心裏也沒譜。
只見劉曄親自掄着錘子砸動扳機。
——「轟隆」…
區別於尋常弩矢射出時連綿箭雨的「嗖嗖」聲。
八牛弩射出時,發出的乃是「轟隆、轟隆」的聲響。
宛若數千匹馬兒奔騰時,馬蹄踩在同一個點上,這等聲音讓關麟都不由得下意識的捂住了耳朵。
而面前的河流不過百米寬闊,巨大的弩矢很輕易的越過了河流,再往前是一片平坦的石地…一望無垠!
可哪怕如此,巨大的弩矢划過了一道微微彎曲的美麗弧線。
尤自帶着那排山倒海般的勁力向前…輕而易舉的越過了這石地。
出人意料的是,這弩矢最終射到了哪裏?
沒有人知道,因為已經超越了所有人的視線!
「去看看…」
關麟當即吩咐一聲。
已經有部曲牽來了馬…
劉曄一馬當先,關麟與諸葛恪、士武等人也駕馬跟上,眾人踏過這淺淺的河流,追逐着那「巨大的箭矢」一路向前…
三百步!
五百步!
七百步…尤自沒有看到這箭矢的影子。
終於在千步左右的位置,這巨大的弩矢終於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石壁被鑿穿!
巨大的弩矢正沒入那石壁之中,巨大的石壁裂痕清晰可見。
乖乖的…
關麟心下驚駭,怪不得在北宋時期,八百步開外,一箭能斃了那遼軍主將的命;
怪不得古籍文獻的記載中,這八牛弩一輪齊射,成排成行的巨箭,可以牢牢地釘入城牆,助攻城兵士藉此攀緣而上…
——『牛了呀!』
關麟不由得心頭悸動連連…古人誠不我欺,這八牛弩可謂是戰略性的武器啊!
士武、諸葛恪更是看的目瞪口呆。
特別是士武,他的眼睛都直了,一張臉仿佛就寫滿了一句話:
——「這都行?」
士武感覺,他就是來自交州的一個「老土」,完全沒有見過世面。
恰恰這等神器…
雲旗公子只賣一萬金,這也…太、太、太、太特喵的良心了吧?
反觀諸葛恪,他則是驚魂甫定一般,他不可思議的望着這弩箭,望着這被弩箭沒入一半的石壁,他再回頭望向關麟。
他的心頭悸動連連:
——『本…本以為連弩依舊夠…夠神乎其技的了,可…可這個…』
——『到底…到底什麼樣的器械,才是雲旗公子的極限哪!』
不等諸葛恪從深深的震驚中醒轉過來。
劉曄已經發出狂嘯,他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八牛弩的精妙就在這『兩弓向前,一弓向後』,鬼斧神工…這等技藝簡直鬼斧神工…鬼斧神工!是…是誰設計出來的?是…是誰想出如此不可思議的設計?」
劉曄這麼一說,關麟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他撓撓頭,總不能說「這玩意是我設計的吧?」
畢竟他也是抄襲人家宋代的工匠技藝…
臉,多少還是要那麼一點點的。
哪曾想,關麟這邊還在想。
已經有幾個匠人無比篤定的回應着劉曄的話。「能設計出如此技藝的…自然是黃老邪咯!普天之下,舍他其誰?」
此言一出,劉曄剎那間回頭,一雙眼睛,不可思議卻又望眼欲穿的望向關麟…
這下,關麟更不好意思了,他只能撓撓頭。
淺淺的道:「其實,就是隨手的畫的圖,沒想到…威力還不錯!」
呃…隨手畫的?
這話傳到劉曄耳中,多少就有點扎心的味道了。
劉曄內心中就生出一種感覺。
他賴以驕傲的「霹靂車」…在這八牛弩面前,簡直提鞋都不配呀!
…
…
樊城。
往往丐幫傳遞給魯有腳任務與情報時,會使用「黏土封」與「棉紙封」的方式。
前者『黏土封』也叫「泥封」,會在信箋的接口處,敷以特製的膠泥,再在膠泥上蓋上呈報人的印記,最後用一塊或兩塊規格相似泥板,彼此壓蓋住。
然後悄無聲息的帶入城中。
棉紙封則是用「紙張」,在信的封口之處,加貼棉紙蓋章封口,用來保密。
這些都可以驗證,信箋在傳遞到魯有腳手中之前,是否已經泄露,是否有人提前看到過。
這一次,魯有腳接到的信箋,是「泥封」。
他望着泥板,再三確定「膠泥」沒有人動過後,方才拆開取出其中的書信。
待得看過之後…
他微微一怔。
心下暗道:『洪七公他老人家…總算要開始對那九千降卒的勸降了麼?』
當即…
魯有腳到屋子後面的一個孤角…
他輕輕的將土挖開…那碩大的瓮映入眼帘。
「咚、咚、咚」…
木槌開始輕微的敲擊着瓮。
他需要一直敲瓮…
用特有的節奏敲瓮,以此待得李藐將眼睛纏上時,將耳朵貼到地面上時,這敲擊聲…會無限放大,引導他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
敵後的行動,總是兇險異常。
——總是要萬般小心!
…
…
江陵城,沔水山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雲旗為何這樣設計了。」
劉曄頗為亢奮,一邊激動的手舞足蹈,一邊感慨道:「在相同拉力的情況下,『三張正弓』拉滿弦的『距離』跟『兩正一反』拉滿弦的『距離』相差了一倍,兩正一反所能儲藏的勁力必定勝過『三張正弓』勁力的一倍以上,如此才是能射這麼遠,這麼大威力的原因哪!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此刻的劉曄就像是一個執着的「研究員」,一般的工匠只是在製造,可劉曄卻是在琢磨…
在琢磨這中間的原理。
而這「八牛弩」的構造,無疑像是給他那「工匠」的世界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
「以往是我太過拘泥了,雲旗…你這『兩正一反』八牛弩的設計,讓我一下子全悟了…雲旗…你,你究竟是如何想到的?」
呃…這個…
關麟頓了一下,其實,若不是劉曄告訴他這些,他哪知道單單三張弓的擺放,是三張正弓?還是兩正一反?這中間竟有這麼多的彎彎道道。
不過現在,劉曄已經把結論說出來,關麟再去反推的話,那就簡單了。
這不就是初中物理學的「f=ma」嘛,說人話就是…重力等於質量乘以重力加速度。
「咳咳…」
當即,關麟輕咳一聲,細細的講述道:「對,就像是劉先生說的,我設計的初衷,之所以用這『兩正一反』的弩弦,就在於它的拉鋸加長了,『兩正一反』比『三張正弓』拉鋸加長了一倍,箭矢射出時的初速度也會提高!」
「而弩機射擊的距離與威力其實是有個算法的…相當於弩矢重量的本身,乘上射出時的重量加速度,這個具體的算法說來就話長了…涉及到一個叫做『物理』學的領域!要學這個,還得先用《九章數學》打底,劉先生要真敢興趣,趕明兒…閒下來後,我可以把一些原理寫在書上,你自己去慢慢琢磨!」
關麟本是隨口一說。
哪曾想,劉曄聽者有意,「那這書,雲旗可千萬要早些贈我呀…」
「這個放心…」
聽到關麟肯定的回答,劉曄這才放心下來。
他不由自主一般的又站在這巨大的箭矢前看了半天…
仔細的觀察石壁的裂痕…觀察着箭矢與石壁碰撞的地方;
不時的點頭,又不時的搖頭…到得最後,一聲長嘆,像是驚嘆於關麟口中那所謂「物理」學的博大精深。
也驚嘆於關麟這鬼斧神工一般的技藝…
那邊廂關麟則在與士武交談。
「這『八牛弩』用以城池防禦,應該還行吧?」關麟隨口問。
士武則是恭敬的拱手。
「屬下這就致信於家兄,讓他即刻將錢財準備好,送來江陵…如此神器,雲旗公子卻只以這樣微薄的價錢,幾乎是白白送於我交州,雲旗公子仁義、厚道,無異於就我們交州士家的親兄弟啊,我們交州士家感激涕零,錢財的事兒決計不敢怠慢!」
呃…
這「八牛弩」簡直是一發丶入魂哪!
射出了劉曄的心悅誠服,射出個萬貫家財還不算,還愣是多射出了個親兄弟…
只能說,這八牛弩——好活!
「八牛弩的話,我也會讓這邊加緊趕製,第一時間給交州送過去。」關麟拍了拍士武的肩膀,「畢竟咱們都一樣,對入侵者的可惡行徑深惡痛絕!」
士武再度拱手,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諸葛恪則是微微抿唇,作為關麟身側的人,他自然知道…士家採買這些「八牛弩」是為了什麼?
他更知道,一旦這「八牛弩」作用於交州戰場,怕是東吳妄圖以雷霆之勢,迅如閃電般的拿下交州的計劃也將付之東流。
乃至於諸葛恪…會生出這樣一種感覺,就算是合肥攻下了,可東吳…尤自是一隻困獸,尤自沒有擺脫困獸尤斗的局面!
想要破局…太難了。
而這,也讓諸葛恪為自己的選擇再三慶幸…
總算,他從中逃脫了!
這時,劉曄似乎觀察完了,他緩緩走回到關麟的身側,像是有話要說。
「雲旗啊…」
關麟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劉先生若感興趣,這段時間不妨就待在這沔水山莊,這裏的主人老黃是自己人…也是個『匠造大師』,你倆一定能聊到一塊兒,你就把這兒當自己家就行,有事兒的話,隨時派人喊我!」
聞言,劉曄拱手…「多謝雲旗!」
說到這兒,他眼珠子一定,像是又想到了什麼,不忘再度張口:「雲旗,我有一言,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關麟揚手笑道:「只要你說的,我都聽,沒什麼當講不當講的!」
「我劉曄能心悅誠服的歸降,是因為雲旗你的魅力啊,可你、我都知道曹操的心狠,那與我遇到被俘虜的九千四百兵士,他們的家眷都握在曹操的手裏啊,他們的歸降怕是沒有這般容易!這點上,雲旗還是要早做打算!」
劉曄說的言真意切。
關麟能聽出來,劉曄是擔心這九千餘俘虜消耗太多的糧食、資源、兵力的看守。
長時間被困在江陵的話,也極有可能引發譁變,這對荊州是不利的。
不能這麼耗下去啊!
而最後的辦法只有兩個,一個是像武安君一樣坑殺了俘虜,一個則是放這些俘虜歸還。
「唉——」
伴隨着劉曄幽幽的一聲嘆氣,關麟能感受到,劉曄是在真的為他擔憂。
這兩個辦法,無論選哪個,都無異於一杯毒酒啊!
坑殺?不可能!
放走?那不更扯蛋麼?
養着?這麼多閒人,天天吃蜀漢的大米,老爹關羽不心疼,關麟都要心疼了!
不過…
與劉曄那苦惱的表情截然相反。
聊到了這個話題,關麟的嘴角咧開,他竟在笑,一邊笑一邊感慨道:「曹操其實並不擅長處理兵士極其家眷的問題,在這類問題上,他吃過許多次虧…偏偏還不長記性,比如淮南地區百姓的遷移,劉先生應該並不陌生吧?」
這…
劉曄一時間並不能理解。
淮南百姓的遷移,這事兒他知道,可似乎…
不等劉曄想明白,關麟接着開口:「那是赤壁之戰後,南郡之戰的失敗,使得曹操意識到,未來淮南地區將會成為長期膠着的戰場,於是他開始了將淮南地區人口向北遷徙內附的計劃。這也不是曹操第一次這麼幹了,官渡戰場時,他就遷白馬的百姓,征討過馬超後,他遷隴西、天水、南安百姓往河北…這些無有例外,都造成了嚴重的後果。」
「最嚴重的便是淮南遷徙百姓的那次,還有人勸曹操不要這麼做,說是『百姓對故土和自身產業的眷戀要超過對戰事的恐懼』…可曹操不聽,最後的結果是江淮地區十萬人口脫離曹操控制,自發遷徒進入江東的勢力範圍,曹軍中亦有大量的淮南兵士背叛曹操,投靠江東!」
「官渡之戰『遷白馬城』、『遷移武都氐人』、『遷移武都百姓』、『移關中民至河北』也一樣,百姓死活不走,曹操就下令驅趕,致使大量百姓死在路上,餓殍遍野…也使得大量這些地方的兵士背叛,轉投其它諸侯,同仇敵愾對抗曹操…」
關麟一口氣說了一大堆。
可劉曄還是沒聽聽懂,曹操遷徒百姓,導致的兵士離散與如今這九千餘俘虜的歸降有什麼直接聯繫麼?
「雲旗?這兩者間…」
「劉先生不妨聽我把話講完。」關麟繼續道,語氣更添鄭重:「我說這麼多,不是為了詆毀曹操,而是為了證明曹操治軍與我大伯,與我爹治軍截然不同,曹操靠的是威懾,是霸道…而我大伯,我爹靠的是愛兵如子,是仁義,是王道!」
「施以王道者,會以道德為核心去實施仁政,是以德服人,而曹操的霸道,則是以武力鎮壓人。這兩者對軍戶的態度,是截然不同的,而往往施行霸道,以武力鎮壓人者,不會顧及到士兵們的想法…只會追逐眼前戰力,眼前利益!所以…」
關麟頓了一下。
劉曄則豎起耳朵,他聽出一些味道來了。
關麟的話接踵而出,「所以我打算給曹操的霸道添一把火,魏武遺風,曹操不是愛寡婦,愛人妻麼?上之所好,下必甚矣…他手下的士卒一樣愛寡婦、愛人妻…」
「若是讓曹操推行一紙政令,將整個曹魏的寡婦與『活人妻』都獎勵給那些光棍的士卒!這些『活人妻』中,自然也包括咱們這邊九千俘虜將士的妻女,劉先生覺得…一旦如此,這九千餘將士會以怎樣的仇恨看待曹操?有會以怎樣的殺意討伐他曹魏呢?」
這…
此言一出,劉曄怔住了,他宛若受到了巨大的驚訝與震撼。
——『果然,雲旗這是…這是在玄德公仁義之上,添得了一把屠刀啊!這才是玄德公的殺手鐧哪!』
他重重的感慨道。
——「奪人妻女,此為不共戴天之仇!」
關麟頷首,他鄭重的道:「這便是我勸降九千四百餘俘虜的方法,雖不光明,雖有些陰暗,但誠如劉先生所言,這個世道,要做個好人,那需要比惡者更熟知大惡大毒!我爹,我大伯做不到這等『大惡大毒』,那麼就讓我關麟來吧!就讓我關麟借他曹操的手,親手將這九千餘俘虜拱手讓給我吧!」
關麟的語氣分外堅決。
說起來,這個「大惡大毒」的計劃…
並不是關麟想出來的,而是歷史上的曹魏真的會這麼做。
曹操一生十五妻妾,傳聞有十三妻妾都曾為他人妻妾!
劉夫人為曹操兒時的玩伴袁紹的妻子;
鄒夫人乃張濟的妻子,曹操著名的「一炮害三賢」事件的女主角;
杜夫人乃曹操手下部將,三國第一綠帽俠秦宜祿的妻子。
當年曹操還答應關羽,攻下下邳後將此女送給關羽。
哪曾想,曹操終究對美艷的寡婦是沒有抵抗力的,出爾反爾自己霸佔了杜氏。
尹夫人則是曹操的老領導何進的兒媳,曹操不僅收了尹氏,還有尹氏的兒子何晏,也一併收為「假子」!
還有秦夫人、陳夫人、王昭儀、孫姬、李姬、周姬、劉姬、宋姬、趙姬…
這就是一本魏武霸業揚帆起航,啊不,是魏武遺風的獵艷史啊!
打一個諸侯,娶一個!
——老夥計、老朋友、老兄弟、老上司的妻女,一股腦的收集到一塊兒,曹操的快樂,是尋常人體會不到的。
或許,這就是曹魏的風骨。
當然這不重要,如果僅僅是曹操這樣,也就罷了!
偏偏,曹操「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他把這份快樂也送給了他的兵士們。
如果按照歷史的推演,一年後,曹操就要開始推行,那大規模的收集魏國寡婦,集中分配給光棍士兵們當妻子的政令!
一來,這是為了鼓舞士氣。
二來,曹操建立了一個「士家」制度,士家不是士族,一字之隔,判若雲泥。
士家是曹操為了保證有足夠的兵源,以及防止士兵逃亡,強行規定士兵及其家屬集中居住在一起,由軍營或者郡縣統一管理,這些軍戶被稱為「士家」。
在士家中有這麼一些規定:男子終身當兵,父死子繼,兄終弟及,世代當兵!
當然,這會引起這些「兵戶」不滿!
可曹操太厲害了,他太懂了…
為了讓這些「士家」、「兵戶」一輩子給他打工,生下的兒子繼續給他打工。
於是,曹操就強行將全國寡婦搜集起來,然後分配給自己手底下的士兵…
這些寡婦本身有父母子女,自不願意,但哪裏擋得住曹操一紙政令下的——強行斷絕關係。
甚至這項政令從一開始起,搜集中,就不單單是寡婦了,乃至於活人妻也會被安排上。
只要你男人不在身邊,不知行蹤,那統一拿去給光棍再分配!
曹魏軍營中的光棍們,就像是開盲盒一樣。
一大堆麻袋送進來,每個人盲挑。
幸運的能挑中十七、八歲,不知夫君在何方的妙齡少女?
不幸運的那四、五十歲,乃至於千斤大小姐也是有的!
《三國志》杜畿傳中就曾提到過,曹丕還問杜畿,「為何你當太守時送來的寡婦這麼少?人家趙儼送來的就多?」
杜畿的回答是,「為臣在任時所徵召的都是寡婦,而趙儼徵召的都是活人的妻子!」
不誇張的說,在徵召寡婦這件事兒上,杜畿已經夠良心了。
事實上,類似於趙儼這樣徵召活人妻子…幾乎是這條政策下,不成文的規定一般。
大量戰死的兵士、被敵國俘虜的兵士,他們的妻女統一被再分配。
曹操素不畏人言,而曹魏也不管這些事兒的影響,他們要的從來是「即戰力」!
無疑,寡婦與活人妻再分配,就是能增加軍士的忠誠與即戰力。
同時…
這項政令解決了曹魏的兵丁稀少問題;
解決了將士忠誠的問題…
乃至於…能解決現如今,曹魏江夏失守後,曹魏軍士士氣低落的大問題!
關麟不是善人,他站在蜀漢立場,他不會為曹操規避掉這個坑!
甚至為了蜀漢的基業,他還會幫曹操,幫曹魏推波助瀾一番!
明年?
關麟可等不到明年了!
當然…
在關麟看來,曹操最後也受到了應有的報應。
比如,曹操臨死前遺言讓妾室們改嫁,妾室們哪敢?可妾室們不敢,有個人敢哪!
這不,曹操的兒子曹丕就照單全收…霸佔了庶母!
簡直「六」的飛起!
——曹操的棺材板已經蓋不住了!
關麟只能感慨,沒有人比曹操更懂寡婦!
也沒有人比曹丕更懂庶母!
…
…
ps:(今晚還有一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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