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堂門口,蘇重靜靜的等着。
他身後站着十多個黑衣人,隨着時間流逝,越來越多的黑衣人來到蘇重身後。
等陸冠英回來之後,蘇重轉頭看向站在第一排的一個黑衣人:「到齊了嗎?」
這個人是這批黑衣人之中唯一一個貫通了一條經脈的人。是七十二人之中的第一人。這七十二人以地煞為號,此人正是地煞第一號。
「一個死亡,其他人都已到齊。不過有三個人重傷,已經無法參加後續行動。還有二十三個人輕傷。」地煞一號竭盡全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
但微微顫音,表明他內心並不如他表現的那般鎮定。
七十二地煞眾出身太湖水寨,性子兇悍。由於年齡的原因,打架打的頭破血流的事情時有發生,但殺人這種事情,經歷過的卻是少數。此刻動手殺人,無不心旌搖動,一靜下來大多心中惶惶。
蘇重也不安慰,只有自己適應下來挺過去,才會有最大的收穫。
他們被蘇重拉倒姑山島上封閉修煉奪命劍。在對練的過程中,每一次攻擊,無不對着對方的致命要害下手。
數月以來,他們除了吃飯睡覺等正常作息,手裏的動作,腦袋裏的想法,全都是對手身上的要害。
出手就攻擊要害,已經成了習慣。
當他們對上反抗的玄武堂眾人時,他們下意識的就展開了狠辣的致命攻擊。很地煞眾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把對方殺死。
嚴酷的訓練,奪命劍的陰冷性質,讓這些殺手一旦運轉劍法,立即就會變得冷酷,像是冰冷的機械多過像一個人。
有的人甚至到了此刻才意識到,他們已經完成了一場血腥清洗!
蘇重眉頭微微皺起:「死了一個?」
受傷在蘇重的預料之中,可竟然死了一個人?!
這讓蘇重不太滿意。
拿着一套絕頂劍法,身居內氣反應體力大增。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被一幫不懂內功的幫眾殺死?只能說明這人有問題。
果然,地煞一號像蘇重解釋道:「地煞七十號,第一次出手見血之後,愣在當場。被敵人抓住機會,拼死反擊殺死。」
蘇重點頭表示知道。
死了也就死了,他不需要廢物!
這七十二個人都是他精心訓練出來的人,死了一個雖然讓他頗為不滿。
玄武堂執事們武藝高強,各個小隊長也是貫通了數條經脈的高手。但大多數幫眾不過是會些刀法的強壯大漢。打起普通人來,一個可以對付四五個。
對上擁有奪命劍的殺手們,不夠看。
想一想江湖上的大幫派,武功高強的永遠是高層。底層多是普通人。這是一種另類壟斷,對武功的壟斷。世家壟斷讀書做官的路途,幫派高層則壟斷着武功秘籍的傳承。就像丐幫,底下的人絕大多數都是不會武功的花子。
鐵掌幫也有着類似的結構。這也是蘇重敢於打玄武堂主意的根本原因。
「就地休息恢復,一刻鐘以後出發,截殺玄武堂其他幫眾。」蘇重收起
「是!」
陸冠英滿頭血汗,雙手衣襟上沾着血跡。走到蘇重身後,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好半晌,平復下激盪心虛,他才鄭重道:「謝師傅教誨。」
他知道此刻才真正對蘇重口服心服。
陸冠英本就是被蘇重強行收徒,為的是籠絡住陸乘風幫其做事。
見識了蘇重高超武藝,並切身學到隔山拳之後。他對蘇重的態度便大為改觀。
今夜他依仗隔山拳,沖入玄武堂後竟無一合之敵!凡是被他拳法打中,無不內臟破裂而死。他在枯木那裏學來的劍法根本就沒得比。
和那些江湖高手不同,蘇重在教導陸冠英的時候並沒有藏私。那些人或是自己性格,或是為了後人考慮,總是喜歡留一手。
蘇重沒這種想法。他本就過客。走了之後管他洪水滔天。只要能給他所需要的東西,他不介意來一場公平的交換。
正因為如此,才使得陸冠英越發佩服。
蘇重轉身道:「不用謝我,這只不過是一場等價交換。我教你功夫,你父子兩人替我賣命。」
陸冠英卻不管,恭恭敬敬的對着蘇重彎腰行了一禮。
他手上有着隔山拳的完整修煉方法。這在陸冠英看來,是絕大恩惠。要知道,有時候替別人賣命一輩子,也不一定能夠學到武功。更何況還是隔山拳這種高級貨色。
看了看他懸在腰間的空劍鞘,蘇重玩味道:「你以後打算專心練習拳法了?」
陸冠英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他之前不信任蘇重,總是私下裏偷偷練習棲霞觀的劍法。不過今夜實戰之後,陸冠英為自己的無知感到羞愧。劍法?還是算了吧。一本隔山拳就足夠他研究一輩子了。
「早該如此。那枯木的劍法也配叫劍法?!」蘇重不屑的哼了一聲。
陸冠英越發尷尬。
蘇重不管他,掃了一眾已經恢復平靜的黑衣人,一聲令下:「走!」
六十九個黑衣人加上陸冠英,悄無聲息的沒入了黑暗中。
……
「師傅,就是這裏了。家父當初在建立歸雲莊的時候,就特地選好了地形。整個歸雲莊依山而建,想要進入歸雲莊,必須從這個碼頭上岸。那些賊人現在已經匯聚在歸雲莊門口。但那些去攻打水寨的人,想要和方志年匯集,必定會走這處碼頭。只要我們在這裏守株待兔,一定能殺他個措手不及。」陸冠英惡狠狠的道。
他老爹可是被困在歸雲莊,不知生死情形。陸冠英恨極了這玄武堂。
「確實是一處絕佳的伏擊地點。陸冠英不愧是黃老邪的徒弟,竟然在修建山莊之初,就已經想好了防守策略。這是防着官兵圍剿的吧?」蘇重若有所思道。
陸冠英點頭道:「不錯。太湖水盜在我父親的約束下,雖是在劫富濟貧,但在外頭的名聲始終是賊。總要防範官府派兵攻打。」
蘇重點頭表示明白,揮手讓眾人藏好。
方志年對着歸雲莊圍而不攻。第一是為了拖住歸雲莊,讓歸雲莊沒辦法救援其他水寨。另一個是等待援兵。
歸雲莊裏的奇門大陣,畢竟讓人忌憚。方志年定是為了集中全力,爭取一鼓而下。
果然,不多久便看到太湖水面上的點點燈火。
何彪一步邁上碼頭,手扶着腰間長刀,四下里掃過一眼後,回頭大喝道:「兄弟們,快快上岸。我知道大家剛才砍頭砍的辛苦,可沒辦法,前面還有人頭沒砍。咱們不能讓堂主他老人家自己一個人勞累不是。」
四五條漁船上的幫眾頓時轟然大笑。
「什麼太湖水寨,還不是被咱爺們給平了!」何彪哈哈大笑。
他身上滿是鮮血,此時笑起來越發顯得猙獰。
陸冠英險些咬碎牙齒,那些血全是他往日手下的血。
蘇重冷哼一聲:「上!」
陸冠英早就按耐不住,聽到蘇重命令,大喝一聲,迅速沖向剛剛靠岸的船隻。
他並沒有攻擊何彪,看到對方囂張,他恨不得吃了對方,但他有着自知之明。
何彪是玄武堂三大執事之首,是方志年一手調教出來的高手。是正經的一流高手,以他現在貫通四條經脈的修為,湊上去只會送死。
蘇重曾經告訴過他,明知打不過還要大喊大叫的衝上去,不叫勇敢,那叫愚蠢。
何彪看到竟然有人埋伏,忍不住一驚。他到底是身經百戰的江湖老人,迅速鎮定下來。
哈哈大笑道:「狗崽子竟然學會埋伏了,兄弟們,讓他們看看咱們的鋼刀利不利!榮華富貴就在眼前!」
一群殺紅了眼的江湖悍匪,登時被何彪激起了殺戮欲望。他們每殺一個人,都會有着相應的獎賞。
對他們而言,面前衝過來的不是敵人,是銀子!
「殺!」
四五條船上的百多號人,頓時高喊着跳上岸,沖向蘇重等人。
和玄武堂的人正相反,蘇重手下地煞眾人毫無聲息。奔跑的時候緊閉嘴巴,輕手輕腳默默前行。在黑夜之中,像是鬼魅!
兩下里猛烈的碰撞在一起,立即響起一片慘叫之聲。
老神在在的何彪臉色一變,他看的分明,自己手下那些百戰之人,竟然一下就死了十多個!
他心裏陡然升起一股不安。
看着慢悠悠走過來的蘇重,何彪心中發狠。
這小子就是他們的領頭人?只要殺掉他,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小白臉,大爺送你歸西!」下了決心的何彪立即出手。
三步跨過十多米的距離,好似縮地一般來到蘇重眼前。拖在身後的後背大刀,自下而上狠狠撩起,帶起一片泥沙。
刀鋒直走中宮,竟要把蘇重一分兩半!
何彪內力不俗,又經方志年親身教導。這一刀簡簡單單,但卻緊緊扣住了穩、准、狠三字。往日練習,他曾一刀之下豁開一頭活豬!不僅是皮肉,脊梁骨都被他從正中一分為二!
何彪堅信,這全力一刀定然能夠建功。
可一刀過去,輕飄飄的毫不着力。厚背刀劃破夜空,竟然直接從蘇重身體之中穿過!
何彪頭皮登時一炸。
「啊!」
一聲悽厲喊叫陡然從身後傳來,一個玄武堂幫眾正好看到這一幕,立即就被嚇傻在當場。
混亂的場面陡然為之一靜。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場中的蘇重。
長刀過身,毫髮未傷?
陸冠英渾身發冷,難道真的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