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父女檔 第十七章

    當放學鈴聲響起，原本靜謐的教學樓猶如被捅過的螞蜂窩，細細碎碎的聲音從每一間教室溢出，漸漸交織在一起，共同譜寫着一首關於童年的交響曲。

    當第一個孩子背着書包，迎着落日的餘暉，從樓道里跑出來，那洋溢着喜悅的臉龐，此刻達到了它的高潮，隨之而來的綿綿不息的人流。

    羅月生站在人群之中，傾長的個子在人群之中是那麼顯眼，隔得很遠，他就看到了遠處的一對璧人兒，恩書手上拎着一個菜籃子，走在前面開道。

    她好不容易從人群之中擠出一點點空隙，額頭上也不禁起了一層薄薄的微汗，思離跟在恩書的後面，身後背着一個書包，胸前也挎着一個書包，但是小臉上卻是看不到任何疲憊，倒是顯得有點喜悅。

    「老爸，你怎麼來了？」

    恩書正巧不巧撞到羅月生的懷裏，連手上的菜籃子也癟了一片，羅月生倒是沒有回答，只是牽着恩書和思離走進了門衛房裏，羅月生不時和門衛扯幾句所謂的教育話題，但眼睛卻是一直盯着外面的人群。

    思離從口袋掏出手帕想替恩書擦擦汗，卻是直接被恩書以一個惡狠狠的眼神嚇得沒了想法，他看着伸出去的手帕，心裏有些失落，只是恩書卻從他手中搶過手帕，這又讓思離心裏一陣蕩漾。

    等到人流慢慢散去，少許幾個孩子從羅月生的面前經過，看着他們哭喪着臉的樣子，羅月生不禁心頭一悅，很明顯是被老師留學了。

    羅月生頗有些感想，小時候的他着實調皮，因為愛捉弄女生，每天放學都是最後一個回家的，想不到曾經的一幕又在眼前重現，昨日年華或許如同繁花，只是燦爛一瞬間。

    但其中的美好已經深深印在心上，人隨着時間一點點在變化，即使最後變得面目全非，但面對曾經熟悉的瞬間，總會有一種難以壓抑的情緒，讓其為之動容，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可以保留的傳統。

    不過一會兒，一個身穿白色襯衫的套裙女子出現在羅月生的眼裏，妝容精緻，秀髮被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眼神里充滿一種屬於女強人的光芒。

    羅月生卻是立即笑臉迎過去，而在其身後的恩書卻是一臉的憤懣，而思離卻是有點擔心，他突然想到了上次欺負顧戀薇的事情，正思量着想要如何溜走。

    恩書卻是直接拉着他的衣服，拖着他往門外走去，思離險些摔倒，或許恩書是想到了什麼，卻是突然止住，轉過身子，鼓着眼睛，嘟着小嘴。

    「羅月生，我和思離去買菜去了，你有佳人相伴，我就不打擾了。」

    羅月生聽聞這話一臉的無奈，只好望着顧戀薇苦笑，而顧戀薇也是莞爾，不得不說，在羅月生面前，顧戀薇就是一個渴望被疼愛的小女人，她眨眨眼睛，玩笑似的說道：「恩書不會是吃醋了嗎？」

    羅月生笑的更加窘迫了，於是便想三言兩語打發恩書，惹得恩書一跺腳，馬尾一甩，拎着依舊癟癟的菜籃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倒是思離撓撓腦袋，頗為猶豫的打量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了恩書，屁顛屁顛的追過去。

    羅月生和顧戀薇並排走到沿江小道，和煦的黃昏總是能勾起人們對往事的回憶，旖旎的舊時光總是值得回首，羅月生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他偷偷想要牽起顧戀薇的手，卻是被其機靈地躲過去。

    「戀薇，你還記得嗎？這一幕和曾經是如此的相視。」羅月生卻是心有所感，他無比真摯地盯着顧戀薇的眼睛。

    顧戀薇卻是低下頭，一陣沉默，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和羅月生四目相對，「月生，時間在變，我們也在變，曾經再美好也屬於過去。」

    說完這句話，顧戀薇莫名地覺得難受，自欺欺人真的是一種愚蠢的行為，但世事無常，總有迫不得已的時刻，顧戀薇真的想要大聲地告訴羅月生：

    我記得，都記得，十指相扣的感動，緊張地從指間迸發出的熱意和汗水，在彼此的手心交融，那種感覺是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因為那是屬於我們彼此最單純的初戀啊！

    顧戀薇把這些話深藏心底，她要為自己的選擇而負責，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羅月生無法給予的，所以她選擇了欺騙，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好好享受這真正的幸福。

    顧戀薇卻是對着羅月生微微發笑，然後突然向前跑去，與羅月生拉開一段距離之後，轉過身子，嬉笑地對着羅月生大聲喊道：「如果你能追到我的話。」

    她向羅月生揮了揮自己的手，這頗為挑逗的話語讓她頗為不好意思，眉目微挑、雙頰含羞，只是話音一落，她又向前跑去，慶幸的是她今天穿的是一雙平底鞋，不然某人又要心疼了。

    羅月生聽聞這話，怎能不知其意，便立即追了上去，一男一女在漫天紅霞里追逐，江里的一對鴛鴦放棄了吃食，抬起頭來，雄性用翅膀護着身邊的雌性，不解地打量着這兩人。

    羅月生離顧戀薇越來越近了，將近一個身位的距離，可以清楚地嗅到顧戀薇身上淡淡的香味，羅月生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前面這個調皮的小女人。

    顧戀薇卻是輕輕扭頭，羅月生的手卻是從她的發間滑過，抓下她的髮夾，顧戀薇滿頭秀髮猶如輕盈的柳絮在微風中翩翩起舞。

    顧戀薇轉過頭來，泛着霞光的青絲隨性地胡亂貼在臉上，隱藏其中的微笑時隱時現，峨眉宛轉、含情脈脈，顧戀薇整個人被蒙上一層熠熠光輝。

    羅月生卻是突然停了下來，怔怔地看着如同光輝女神一般的顧戀薇，久久不能言語，只是把手裏的髮夾攥的更緊了，顧戀薇卻是不知道她的這一毫不經意的回頭，讓羅月生想起曾經讓彼此那個一見傾心的回眸。

    一見鍾情或許只能存在於童話中，因為現實的從中作梗，這種感情往往經不起考驗，童話的開始是美好的，但結局卻是殘酷的讓人不敢妄信。

    羅月生此時心裏生了一個大大的想法，他要為顧戀薇塑造一個專屬於她的童話，他要做那個命中注定的白馬王子，逢着一位名叫顧戀薇的童話公主，然後替她修築一座雄偉的城堡。

    羅月生看着顧戀薇消失在視野之中，他微微一笑，便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轉過一個拐角，顧戀薇卻是等在那裏，正伸出縴手輕輕把風吹亂的秀髮挽到腦後。

    因為剛剛的跑動，顧戀薇臉上還泛着紅韻，輕輕喘着氣，見羅月生到來，她卻是撒嬌般地說道：「你怎麼來的這麼晚，把我的髮夾還給我。」

    看着伸過來的手，羅月生未着一語，只是攤開自己的手，把手心的髮夾展現在顧戀薇的眼前，那是一個很是普通的心型的髮夾。

    只是羅月生的眼裏閃着光芒，視之如至寶，他緊緊握住顧戀薇的手，而顧戀薇這次卻是沒有掙脫，任由羅月生握着，心型的髮夾卡在彼此的手心之間。

    「念薇，你願意做我的髮夾嗎？」羅月生一臉真摯的感情。

    「月生，不應該是優樂美嗎？」顧戀薇如此應答，讓有些旖旎的氣氛變得有些歡脫。

    羅月生有些尷尬了，顧戀薇這神來一筆讓他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也不在乎了。

    「我不管，我就想要好好呵護你，就如同此刻一樣，緊緊地把你握在我的手心，」他的手握的更緊了。

    顧戀薇這次倒是沒有應答，只是害羞的別過頭，卻是看見不遠處的恩書和思離，便飛快地掙脫羅月生的手，躲在他的身旁，然後默默地看着恩書和思離走過來，一人一手拎着菜籃子的一端。

    恩書卻是假裝沒有看見他們一般，小腦袋昂的高高的，馬尾一甩一甩的，看起來神氣十足，她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徑直從他們跟前走過，倒是思離欲言卻止，不過恩書一個眼神便讓他不敢有任何想法，只是緊緊地跟在恩書的身後。

    羅月生看着兩個孩子，無奈的笑了笑，看了看身旁有些擔心的顧戀薇，他的手卻是不老實了，輕輕在顧戀薇的手心畫圈圈。

    「月生，你……」顧戀薇眉毛輕挑，卻是有些嬌羞。

    「戀薇。」

    ……

    ……

    「月生。」

    「戀薇。」

    嘻嘻……落日如同孩子的笑臉，真是討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