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頒獎典禮才剛剛落下帷幕,「名利場」舉辦的奧斯卡之夜還沒有來得及開始,整個洛杉磯就已經沸騰了起來,那種按耐不住的亢奮迫不及待地張揚開來,燈火通明的媒體中心顯然就是這股熱潮的爆發原點。
記者們第一時間和自己的編輯總部進行聯繫溝通,試圖尋找出一個合適的視角來報道今晚的歷史時刻,然後以此為依據,前往奧斯卡之夜獲取更多的資料,真正將這一個改朝換代的夜晚發揚光大。顯然,不同的媒體秉持着截然不同的觀點。
毫不意外地,「狂暴之路」的大獲全勝引來了一片保守媒體的哀嚎聲、抗議聲、乃至憤怒聲,在他們看來,這部邪典電影作品的成功堪稱一場災難,不僅僅是電影產業淪陷的開始,更是美國主流文化崩潰的開端。
「基督教真理報」直接以「道德淪喪」來形容第七十九屆奧斯卡,如此犀利的言辭不僅僅是針對「狂暴之路」,同時也劍指「陽光小美女」,這份具有鮮明宗教意識形態的報紙認為,這兩部作品所反應出來的病態和黑暗是對社會主流道德思想的一種污染和毀滅,尤其是「狂暴之路」,這部作品不僅將會成為破壞家庭和睦的罪魁禍首,而且還會成為傳統道德觀念逐漸消失的開端。學院選擇了嘉獎這樣可怕而邪惡的作品,無疑是就是美國主流文化已經遭受污染的標誌,「這的確是載入史冊的一屆奧斯卡,奇恥大辱的一屆晚會,永恆地被釘在恥辱柱之上」。
「奧斯汀紀事報」則拒絕將「狂暴之路」拿來與「午夜牛/郎」相比較,在他們看來,「『午夜牛/郎』所代表的是社會的迷茫和傷痛,電影充斥着對異端邪惡的鄙夷和排斥,悲劇結局更是讓人們深深地意識到,誤入歧途的悲慘結局。這是一部敲響社會警鐘的佳作」,話里話外無疑是在暗示着同性戀依舊是令人作嘔的異端,「可是『狂暴之路』卻在倡導着那些侵蝕人們思想、腐敗社會根基、毀壞傳統觀念的邪典,猶如撒旦低語邪惡咒語一般,試圖毀壞人們心目之中的真善美。學院在四十年前選擇嘉獎『午夜牛/郎』,展現出了他們對抗社會反派勢力的勇氣;但在四十年後選擇嘉獎『狂暴之路』,卻暴露了他們的膽怯、懦弱和無知。這,是社會的退步。」
另一方面,「鹽湖城論壇報」的言辭也格外激烈,他們認為這將是美國年輕一代墮落的開始,「狂暴之路」成為被嘉獎的作品,這甚至比「斷背山」還要更加可怕,因為蘭斯的這部作品將會從文化的方方面面開始侵蝕整個美國社會,這對於缺乏判斷力的青年來說無疑是引/誘走入深淵的惡果,最終勢必將引發國家的動盪和社會的倒退。他們將「狂暴之路」與「搖滾、毒/品、酒精和無/政/府主義」相提並論。
可以明顯地感受到,保守勢力的慷慨激昂,「狂暴之路」在奧斯卡之上橫掃十一座小金人的舉動,簡直堪稱是世界末日,悲嘆着、憤慨着、譴責着、扼腕着、痛心着、失望着。但,保守勢力卻無法改變學院的頒獎結果,木已成舟,更令他們無力的是,他們現在勢單力孤,主流媒體的讚譽之聲幾乎就要將他們淹沒。
比起批判聲來說,超過百分之九十的媒體都在歡呼着歷史時刻的到來,慶祝着酣暢大勝的誕生,正如「狂暴之路」在頒獎典禮之上的絕對優勢,美國媒體們也深深感受到了這場變革已經無法阻擋地到來了,他們紛紛敞開懷抱,歡迎新時代的序幕。奧斯卡的媒體中心已經提前進入了派對時刻。
不過,即使是讚美,主流媒體依舊分為了不同的兩個陣營,再次證明了蘭斯對「狂暴之路」這部作品的構想——這是一面鏡子,不同階級、不同文化、不同意識,將會映照出截然不同的結果。
以「紐約時報」為首的東岸媒體關注於蘭斯以及混沌影業所創造的歷史,「狂暴之路」這部作品所蘊含的精神、反映的內核,恰恰是對二十一世紀的最佳詮釋,問鼎奧斯卡僅僅只是第一步而已,其真正偉大之處還是在於對整個文化潮流走向的影響,這一壯舉是如此不可思議,不僅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磨滅,相反,歲月的沉澱將會見證這個夜晚對於整個北美文化所帶來的巨大影響。
「紐約時報」以「蘭斯洛特-施特雷洛,輝煌締造者,大師步伐已經走在了奧遜-威爾斯、斯坦利-庫布里克、喬治-盧卡斯之前!」為標題進行報道,他們之所以認為蘭斯走在了這些大師之前,不是因為一座奧斯卡小金人而已,而是因為蘭斯所代表的文化創新真正成為了潮流的引領者。
奧遜開創了全新的電影語言,徹底顛覆了電影藝術的規則;斯坦利對未來世界的摸索和揣測、對社會隱喻的探討和深入、對鏡頭語言的挖掘和利用,獨步天下;喬治則改變了商業電影的模式,帶來了現代電影產業的開端,不僅將視覺特效發揚光大,而且還讓電影作為奇思妙想的載體,拓寬了全新領域。毋庸置疑,他們都是偉大的。
蘭斯也是如此,對於鏡頭語言的使用、對於視覺與心理的結合、對於當代社會的探討以及對藝術和商業的結合,這都足以載入史冊。但蘭斯又更近一步,稱雄了作為主流文化代表的奧斯卡,真正地憑藉一己之力開創了全新時代。
於是,「紐約時報」不僅將「偉大」的名號冠在蘭斯頭上,更是第一次提出了「電影巨匠」的稱呼,將蘭斯送入了殿堂級別的高度。
「芝加哥太陽報」則將矚目焦點鎖定在了「狂暴之路」這部作品所折射的時代特徵之上,這種特徵具有鮮明的網絡色彩,主流與異類、多數與少數、強勢與弱勢等不同群體之間的矛盾,伴隨着網絡時代的快餐文化,開始被逐漸放大起來,當人們以為歧視已經消除時,那種根植在三觀深處的歧視卻被赤果果地揭露開來,讓社會意識到:歧視不僅沒有消失,從來都沒有,而且樹大根深,消滅歧視的道路依舊任重道遠。
他們認為,第七十九屆奧斯卡創造歷史的地方就在於他們敢於承認這種偏見和歧視的勇氣。學院沒有再次重蹈「斷背山」的覆轍——將去年頒獎典禮的混亂醜陋與「狂暴之路」對比之後,更是讓人們對歧視有着深深的認識,這一次,學院終於再次展現出了骨子裏的尖銳和強勢,證明了學院依舊是北美地區最具權威的頒獎典禮。
另一方面,以「洛杉磯時報」為首的西岸媒體則關注於電影產業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們意識到了混沌影業正在掀起一場革/命,目前這場革/命尚不明朗,因為只有一部「狂暴之路」而已,尚未上映的「鋼鐵俠」和「無敵浩克」也無法琢磨出一個脈絡來,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場風暴正在席捲整個電影產業,就連荷里活六大電影公司也都捲入了這個漩渦之中。
「洛杉磯時報」強調了「狂暴之路」的特殊性,不在於它的r級,也不在於它的邪典,而在於它以異類的姿態,衝破了主流枷鎖,書寫了奇蹟。電影之中所折射出來的思想碰撞、技術運用、宣傳手法以及挑戰權威的霸氣,一改獨立電影的小格局偏好,真正地詮釋出了「獨立電影」的內涵。
目前為止,大部分獨立電影都有鮮明的特性,小格局,小資,特定群體,自說自話,階級意識明確等等,「美國美人」、「杯酒人生」、「陽光小美女」、「斷背山」等作品全部都是如此。但「狂暴之路」——或者說蘭斯卻改變了這種現狀,獨立電影的重點不在於「小格局或者小群體」,而在於勇敢挑戰自我、勇敢衝破枷鎖、勇敢試驗嘗試的精神,即使是獨立電影,一樣可以深入討論社會問題,一樣可以展現史詩恢弘,一樣可以氣勢磅礴,投資成本和拍攝手法不是阻礙,思考方式、思想內核、思緒深度才是。
「狂暴之路」在奧斯卡上的勝出,無疑是徹徹底底的顛覆,不僅讓獨立電影正式走上了歷史舞台,而且還讓包括六大電影公司在內的所有從業者們都重新審視電影藝術。
「三藩市紀事報」關注焦點則在混沌影業的第七玩家姿態,不僅僅是票房數據,而且還是頒獎季成績,混沌影業全方位展現出了巨大的潛力,尤其是蘭斯對電影的另類理解、另類運作和另類詮釋,這對於現有的電影產業無疑是巨大的衝擊。人們將「狂暴之路」稱為又一部「雌雄大盜」或者「星球大戰」,這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混沌影業正在展示出一種全新的藝術手段,還有一種全新的商業手段。
他們提出了一個有趣的觀點,「為什麼施特雷洛在『狂暴之路』之後,選擇了『鋼鐵俠』和『無敵浩克』,這裏面真的沒有其他原因嗎?」
混沌影業的意圖,第一次暴露在了人們面前,這也意味着,荷里活真正地將混沌影業擺放在了一個棋手的位置上看待了。「第七玩家」不再是戲言而已,人們終於意識到,混沌影業不僅僅具有衝擊六大電影公司的能力,還具有攪亂整個電影產業的能力。問題就在於:混沌影業已經吸引了大家的注意,那麼,他們能成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