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匆忙來報,江東孫賁求見。
「大將軍,你曾向我承諾,說一定會出兵豫州解救江東,這話是真是假?」孫賁臉顯怒色,十分不客氣地質問道。
「怎麼?你懷疑我不去救助江東?」曾炩一邊伸手請孫賁坐下,一邊笑着問道。
「大將軍,我知道你一向信守承諾,但這次……」孫賁遲疑了片刻,鼓足勇氣問道,「我在城中聽說大將軍馬上要為自己的一位手下迎娶曹操的女兒,是真的嗎?」
「確有其事。」曾炩神態從容,微微笑道,「我這位手下叫符翌,他是我征服大漠的時候來到我帳下的,這些年跟隨我南征北戰,功勳卓著。這個孩子聰明好學,作戰勇猛,是本朝年輕武將中的佼佼者,我一直視為己出。」
孫賁的臉色愈發難看。曾炩稍顯驚訝,「怎麼?伯陽對此有異議?」
孫賁嘆了一口氣,「大將軍,既然你和曹操聯姻議和,你還怎麼救助江東?」
「我為什麼不能救助江東?」曾炩奇怪地問道,「曹操歸順了朝廷,江東也歸順了朝廷,你們都是朝廷派駐各地的一方大吏,都要遵從朝廷的旨意。朝廷命令你們雙方握手言和,你們就要停止攻伐,這難道還不能救助你們江東於危難之中?」
孫賁嗤之以鼻,「大將軍,說兩句有用的話吧。如果大將軍不願意幫我們,那我就立即離開河北,和曹操決一死戰。」
曾炩笑了笑,沒有說話。
孫賁也意識到自己的態度不對,平息了一下激動的情緒,問道:「大將軍,江東是否拒絕了招撫?」
「和拒絕差不多。」曾炩點了點頭,「朝廷提出的三個招撫條件,孫堅一個也沒有答應。」
孫賁默然。半晌之後,他問道:「伯符他……死了?」
「沒死。」曾炩把趙風說的話大致說了一下,「江東的形勢現在非常危急,但孫堅和孫權似乎忘記了忠誠是什麼東西。他們愛惜自己的妻兒更甚於愛惜大漢。」
孫賁悲傷不已,坐在那裏半天沒有說話。
「大將軍,剛才你說仲謀(孫權)把自己的妹妹尚香嫁給了大人。」孫賁忽然想到什麼,「大將軍,也就是說,江東和河北也有聯姻關係。」
「我可以承認這是河北和江東的聯姻,但是,他們到目前為止,並沒有舉行迎親大禮。」曾炩淡淡地說道,「曹操不知道江東也有歸順朝廷的意思,他匆匆把女兒送來完婚,顯然是為了即刻攻打江東。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孫賁驀然醒悟。曾炩的目標是西涼,顯然無意攻打豫州,所以他想利用和雙方的聯姻議和的機會,既阻止曹操打江東,又利用江東牽制曹操,從而在後顧無憂的情況下,傾盡全力打西涼。
「符翌大人的迎親大禮何時舉行?」孫賁問道。
「我們可以延遲幾天。」曾炩說道,「如果你們現在送信回去,讓孫堅立即派出送親隊伍趕到定陶來,我可以把這場迎親大禮放在同一天舉行。」
「同一天?」孫賁驚喜地說道,「大將軍,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立即書告江東。」
送走了孫賁,曾炩返回大帳,命令司馬懿、王凌立即擬寫奏章。
趙風南下江東的目的已經達到,我們可以確定江東正面臨很大危機。不過,孫堅這個叛逆,即使在這種危急情況下,也依然沒有歸順朝廷之意。因此我們可以斷定,將來江東必定會成為朝廷平定天下的巨大障礙,朝廷應該未雨綢繆,加快組建和訓練大漢海軍的步伐,為大軍將來收復江東早做準備。
與江東孫家聯姻一事,給朝廷輕鬆解決豫州和江東之事帶來了契機。曹操看到我們同時和江東孫家聯姻議和,無論如何也不敢貿然攻打江東了,如此則江東之危自解。但是我並不想放棄這個攻擊豫州的機會,商會已經同意朝廷的條件,錢糧不成問題。我意快速南下,兵分四路攻打豫州……
「大元帥,我們打穎川?」司馬懿擔憂地問道,「青、兗兩州還未穩定,現在拿不出糧食,而朝廷給我們的糧食也只有一個月的用量,商會的糧食,能夠及時到達嗎?要是不能及時到達,我們能打下穎川嗎?」
「先行發動吧!要是商會的糧食萬一不能及時到達,那我們就地解決,穎川肯定有糧食。」曾炩惡狠狠的說道。
「大元帥,現在荊州劉表的大軍已經打進了豫章郡,如果曹操不顧一切,全力猛攻江東,那江東豈不危在旦夕?」王凌也吃驚地問道。
「那樣更好,我們正好一舉多得,順勢也平定江東。」曾炩笑道。
司馬懿和王凌面面相覷。
曾炩說道:「曹操想平定江東,至少要四個月的時間。我們馬上開始南下攻擊,四個月的時間完全足夠我們平定豫州了。曹操打下江東,必定損失慘重。而江東新定,曹操缺乏水軍,那樣,我們的五萬水軍正好發揮威力。我們也可以輕鬆的渡過大江,殺入江東。只要我們大軍過江,曹操拿什麼抵擋我們?」
「何時攻擊?」司馬懿和王凌問道。
「娶親之日,就是大軍攻擊之時。」 曾炩斬釘截鐵的說道。
五月中,兗州濟陰郡,單父城東南四十里,鄒亭。
曹昂端坐馬上,望着遠處呼嘯而來的一隊鐵騎,臉上漸露出殺氣。「毛大人,那個鮮卑人會來嗎?」
「應該會來的,這是最基本的禮節,想來大將軍不會不知道。」毛玠望着殺氣騰騰的曹昂,忐忑不安地說道,「子修,你不要莽撞,此次聯姻關係豫州存亡……」
「放屁……」曹昂突然高聲吼道,「這也叫聯姻?河北根本就是侮辱我們曹家。父親膽小怕事,我不怕。我要把那個鮮卑人殺了,看他河北能拿我曹家怎樣?」
「子修……」毛玠又驚又怒,「臨走時,你是怎麼答應的?你如果不願到定陶,你就回去,不要誤了大事。」
曹昂冷哼一聲,右手握上了刀把。「等我拿到那個鮮卑人的人頭,馬上就回去。」
毛玠氣得渾身哆嗦,不知如何是好。
曹昂是曹操的長子,武藝精熟,十幾歲就從軍作戰,勇猛過人。他個子不高,非常魁梧,皮膚黝黑,圓圓的臉上長着一雙細小的眼睛,和他父親很有幾分相似。本來這次曹操打算讓曹仁送親,但曹昂死活要來,曹操也沒多想,一口就答應了。誰知這小子為了不讓妹妹受辱,誠心來殺人。
「哥,你要幹什麼?」曹悅突然出現在曹昂的身後。今天早上,當曹昂逼着她穿上鎧甲騎着戰馬混在親衛騎里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對勁了。現在看到曹昂和毛玠在遠處大喊大叫,急忙催馬沖了過來,「哥,你想讓我死在這裏嗎?」
望着妹妹眼裏的淚水,曹昂心裏一痛,大聲叫道,「你給我回去,這裏沒你的事。只要我活着,我就把你完完整整地帶回去。」
「叔父大人呢?你殺了那個鮮卑人,叔父大人還有命嗎?」曹悅激動地說道,「河北人會殺了叔父,你知道嗎?我這條命算什麼?能把叔父大人救回來,就算讓我死,我也願意。」
「你懂什麼?」曹昂怒聲吼道,「這事我知道怎麼做,不用你教。你給我滾回去待着,快點……」
幾個親衛騎圍上來,想把曹悅拽回戰陣,曹悅奮力掙扎,「哥,哥……你不要做蠢事,你不要害了父親,害了曹家,害了所有的人。」
曹昂不理她,一鞭抽下,打馬沖了出去。
號角長鳴。
符翌高舉右手,大隊人馬慢慢停下。
「我先去看看……」任意拍馬就要迎上,符翌攔住了他,「我去吧。如果有意外,立即帶人殺上去,一個不留。」
曹昂上上下下打量着符翌。二十三四歲,高大驃悍,英俊威武,神色冷峻的臉上有一雙沉穩而堅毅的眼睛,看上去就是一個身經百戰的悍將。
「那個叫符翌的鮮卑人在哪?」曹昂冷聲問道。
烏丸人、鮮卑人最顯著的特徵就是髡頭,但眼前這人卻滿頭黑髮,幾縷髮絲垂下戰盔,隨風飄動,怎麼看也是一個漢人。
符翌從曹昂的眼晴里看到了怨恨和殺氣,他淡淡一笑,舉起馬鞭指着遠處的送親隊伍,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們是從豫州來的?」
「我問你那個蠻胡在哪?你沒聽到嗎?」曹昂縱聲狂吼,「叫他來,我要見他。」
符翌皺皺眉,臉上的肌肉輕輕抽搐了一下,手中的馬鞭在空中用力揮了揮。
「嗚……嗚……」號角沖天而起,無極衛鐵騎開始緩緩起動。
毛玠打馬狂奔,一路高呼,「我是豫州的送親使者,請問前方是哪位將軍?」
任意也縱馬而來,直逼曹昂,「你是誰?」
「我是曹大人長子曹昂。讓那個鮮卑人滾出來,我要會會他。」曹昂大聲叫道,「想娶我妹妹也可以,但必須勝過我手裏的刀。鮮卑人是不是沒種?竟然連頭都不敢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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