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領着沈憶舒,朝着齊嬤嬤的院子裏走去。
一邊走,還一邊跟沈憶舒解釋:
「潛邸之中,能伺候十年以上的老人,本就不多,除了奴才和齊嬤嬤,也就只有大內總管鄭公公了。」
「陛下在登基之前,一直常年在外征戰,府中起初沒有女主人,中饋一直是齊嬤嬤在打理,外院管事就是奴才,至於鄭公公,則是跟隨在陛下身邊,隨身伺候。」
「府中沒有主子,自然也用不上那麼多丫鬟僕人,便放了一批出去,後來進了側妃,齊嬤嬤又重新採買了一批傭人。」
「但是這些傭人之中,也都沒有能伺候十年以上的,唯有一個宋嬤嬤,那是賢妃娘娘自己帶的老媽子,便不算在潛邸之內。」
沈憶舒聽了管家的解釋,頓時明白了很多。
她點了點頭,衝着管家道了謝。
不多時,一行人來到了齊嬤嬤的院子外。
老人家覺淺,齊嬤嬤也還沒徹底入睡,如今聽說有人找,當即在小丫鬟的伺候下起身了。
齊嬤嬤雖說只是陛下的奶娘,但卻是陛下專門安頓在潛邸榮養的,等於是半個主子了,自然有下人伺候。
很快,院子裏亮起了燈,有丫鬟過來開了門,把沈憶舒和老管家迎了進去,等坐定之後,齊嬤嬤才開口:
「不知郡主這麼晚前來,所謂何事?」
沈憶舒也不賣關子,先讓齊嬤嬤屏退身邊的下人,然後讓綠柳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靠近。
等清空了無關人等之後,她才說道:
「我此番前來,是奉陛下和皇后之命,來探尋一樁十幾年前的舊事,此事發生在陛下尚未登基之前,只能來問您二位了。」
「既是陛下和娘娘之命,郡主有話儘管問,老婆子知無不言。」齊嬤嬤開口道。
沈憶舒選擇了一個切入口,問道:
「大約十七年前,如今的賢妃娘娘,也就是當年的側妃懷孕,整個過程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同尋常的事?」
這年代也太過久遠了,齊嬤嬤不太能想得到,便問道:
「勞煩郡主,怎麼才算不同尋常?」
沈憶舒這次問的有針對性了些:
「賢妃娘娘大約是什麼時候被診出身孕的?給她看診的大夫是哪個?她懷孕期間,可有受到什麼刺激或者波折?胎相好不好?」
「孕期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有沒有其他人來府中拜訪?她生育的過程可還順利?當時為她接生的婆子和丫鬟可記得?」
齊嬤嬤到底也是宮裏出來的老人了,她見沈憶舒問的這麼細緻,心中隱約有了個猜測。
她喉嚨緊了緊,順着沈憶舒的問題去回憶:
「當時太后為陛下納了側妃,兩人很快圓了房,相處不過三日,陛下便又出征去了,是陛下離開兩個月後,賢妃娘娘發現有了身孕。」
「當時賢妃沒用王府里的大夫,只說娘家有個婦科聖手,很是信任,起初每半個月出門一趟去診脈,後來肚子大了,便叫那大夫上門來瞧。」
「賢妃娘娘整個孕期,都很安穩,沒什麼波折,胎相也很好,甚至也沒有特別辛苦。」
「當時我們都很詫異,旁的女子懷孕,是吃不下睡不着,吐的天昏地暗,怎麼她卻什麼反應都沒有?後來賢妃跟奴婢說,她是求了佛祖保佑。」
「那段時間,賢妃喜歡讀佛經,說是沾染佛氣,可以保佑肚子裏的孩子,為此她還特地找了昭明寺的大師前來講經,一講就是大半日。」
「說來也真是奇怪,也許是大皇子果真與佛有緣,每每那昭明寺大師來講經之後,賢妃娘娘心情就很好,一直到大皇子出生那日。」
「當時為賢妃接生的丫鬟婆子,都是她娘家帶來的,接生完之後,她們就回去了。」
沈憶舒聽了齊嬤嬤的話,心中對當年的事情,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隨後她問道:
「大皇子是足月生產的嗎?」
「那自然是足月生產的。」齊嬤嬤說道。
「大皇子出生之後,身體好嗎?」沈憶舒又問。
「好像不是很好?」齊嬤嬤回憶着,「奴婢記得,大皇子當時三天兩頭生病,每次生病,賢妃就要遷怒照顧他的婢女,將人趕出去,重新換人來伺候。」
如此一來,原先齊嬤嬤安排在賢妃院子裏伺候的人,以這種方式都被換了個遍。
沈憶舒聽到這裏,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如果賢妃當年生大皇子,一切都很順利,中途沒有任何波折,且大皇子足月生產的話,理應是個健康的才對。
可她之前給大皇子診脈,除了發現他有遺傳性的喘症之外,還是先天有虧,這是胎里不足之症。
想到這裏,沈憶舒開口道:
「今夜我來潛邸的事情,勞煩兩位不要說出去,事關重大,兩位也是看着陛下一步步走來的,定然不想讓他為難吧?」
老管家和齊嬤嬤對視一眼,頓時弓着身子,連連稱是。
都是幾十年的老人了,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他們心裏還是有數的。
沈憶舒離開了潛邸,回到了郡主府。
她第一時間叫來紫蘇:
「你去幫我打聽幾件事。」
「第一,看看十幾年前,賢妃的娘家廖家,有沒有一個婦科聖手,若有,便將他找到,若沒有,查查十幾年前賢妃請到潛邸診脈的大夫是何人。」
「第二,給賢妃接生的嬤嬤和婢女,據說也是出自廖家,查查她們的下落,最好是能把人拿在手裏。」
「第三,準備車馬,明日一早,我要去趟昭明寺。」
紫蘇立刻去辦了。
沈家的商號在京城也算紮根很多年了,三教九流不說全認識,打聽一些消息總是沒問題的。
廖家是賢妃的母族,更是太后娘娘的母族,如此身份,自然也是沈家的顧客,想辦法打聽情況不算難。
只是今夜天色已晚,有什麼事情都得明日天亮了再說。
沈憶舒在紅玉和綠柳的伺候下洗漱完畢,然後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的身體還是有些弱,遭不住這樣高強度忙碌。
如今雖說天氣不冷,沒有冬日那麼難熬,但沈憶舒的手腳卻一直是冰涼的,再加上她一整天都在忙碌,更覺疲累。
紅玉和綠柳看着床上纖瘦而蒼白的姑娘,眼底寫滿了擔心。
她們只希望裴谷主能儘快找到其他解毒的藥材。
喜歡和離後,渣男跪着求我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