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凌不敢再勸,急忙出帳傳令去了。
張飛一把拽下頭上的戰盔,在大帳內團團亂轉。
「翼德,要不要聽首曲子?」正在書寫奏報的郭嘉被張飛轉得頭暈腦脹,不得不放下筆,笑着說道,「作為大軍主帥,你這樣心煩意躁,容易出事。」
張飛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現在哪有心情?越聽越煩。你還不如畫一幅畫給我看看。」
郭嘉又說道:「那我就畫一張雪景,給你降降溫。」
張飛苦笑道:「奉孝,馬上就要初夏了,你畫什麼雪?」
郭嘉站起來,笑着說道:「你看到北風呼嘯,雪花飛舞,心情也許就能平靜下來。」
張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北風呼嘯……你什麼意思,想讓我不寒而慄啊?」
郭嘉的筆在畫布上跳動,點點雪花在山巒間飛舞。
「不對……」一直站在他身邊悄無聲息的張飛突然喊了一嗓子。
郭嘉一驚,畫筆抖動,一條冰封的小河上霍然出現了一座歪歪扭扭的小橋。
「什麼不對?」郭嘉詫異的問道。
「叛軍未必發現了我們的行動。」張飛興奮的說道,「奉孝,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叛軍想擊敗我們,於是佯裝出兵延津,攻擊河內,以誘使我們分兵回援,然後趁着我們兵力不足之計,偷襲我們,把我們趕回白馬。」
郭嘉稍加思索,點了點頭,說道:「這種可能很大。我們夜間渡河,到了白天,船隻全部散開了,敵人發現的可能太小。另外,我們剛剛渡河,叛軍就增兵延津、胙城,他們的反應是不是太快了?」
「我們可以試探一下。」張飛說道,「我們立即在清水口集結船隻,讓于禁率軍在清水口兩岸往返調動,做出大軍正在北渡黃河的假象。同時把大營後撤二十里,各軍戰旗照常懸掛,做出惑敵的假象。這時叛軍如果在延津渡一帶還沒有渡河的跡象,就說明他們根本無意攻擊河內,這一切都是假的。」
「翼德還要實施偷襲之策?」郭嘉吃驚的問道。
「怕什麼?」張飛濃眉一皺,揮手說道,「叛軍如果要出兵河內,他們就沒有實力攻擊我們,他們渡河的軍隊也將在汲縣和獲嘉一帶遭到我們的迎頭痛擊。反之,他們如果聲東擊西,主攻方向是燕城,我們敗一次又如何?我們敗到了白馬,叛軍卻丟掉了延津、酸棗,誰划算?等叛軍知道後路被斷,陷入前後夾擊之時,必定要倉惶南逃。」
張飛奮力一揮手,咬牙切齒的說道:「到時候,我看他們還怎麼逃?」
說完,張飛就對候在一旁的傳令兵連續下了四道命令。
「傳令李靖、太史慈、麴義、潘璋,即刻出擊,秘密趕到汲縣、獲嘉一帶,等待我的攻擊命令。」
「傳令于禁,集結船隻,指揮大軍往返渡河,聲勢要造大一點。」
「飛鴿傳書子龍,快速渡河,不要在瓦亭停留了,直接北上屯兵於平陽亭,等待我的攻擊命令。」
「傳令大營各部,後撤二十里紮營。」
………………
曹操得到斥候的急報:北疆軍後撤二十里紮營,同時清水口上有數百艘大船在運送士卒,估計至少有萬多人渡河北上。
曹操大喜,急忙和劉備、顏良商量攻擊之事。因為擔心濮水河東岸的北疆騎兵會乘機渡河攻擊,威脅自己的後路,曹操還特意在嘉亭方向加強了兵力。嘉亭方向的兵力增加了,胙城、延津方向的兵力除了原有的防守軍隊外,其餘趕去佯裝渡河的軍隊都要集結到燕城,以確保大軍有足夠的兵力一擊而中。
劉備對此表示了擔心。他對曹操說道:「孟德兄,清水口距離汲縣、獲嘉只有一百多里,如果北疆軍全速前進,一天之內就能趕到。一旦他們得到我們攻擊其主力的消息,轉而渡河南下佔據了胙城、延津和酸棗,我們將陷入腹背受敵的困境。」
劉備建議不要從胙城和延津方向徵調兵力。
曹操不以為然。他得意的說道:「現在我方有十萬多人,而對面的北疆軍最多也只有七八萬人。而且對面的北疆軍都是當初冀州的兵馬。其中太史慈的北疆軍步兵第四軍團有一部分人馬在河內懷城,高順的北疆軍步兵第七軍團先是出現在徐州後來又到了任城。」
「除掉這兩大軍團的兵馬,再除掉他們在河南戰場上的損失,最多也只有五萬多人。如果斥候的探查沒有錯誤,對面的北疆軍大營里只有四萬人了。」
「以將近十萬人的大軍襲擊敵營,穩操勝券。」
「擊敗張飛後,我們固守燕城的目的已經到達,只要派一支軍隊北上追殺即可,其餘大軍則回守燕城,同時分兵去增援胙城和延津,以防北疆軍的攻擊。」
在曹操看來,北疆軍大敗於燕城後,損失慘重,為了守住白馬,他們會以最快的速度把支援河內的軍隊調回去。趕到河內的近萬北疆軍乘機渡河攻擊延津的可能太小了,因為他們兵力少,一旦攻擊不力被拖在胙城和延津,再想安全撤回對岸就難了。
在這支聯軍的大軍里,曹軍的數量佔據絕對優勢,曹操說一不二,劉備不好堅持,而顏良因為急於奪回白馬將功折罪,更是極力慫恿曹操膽子要更大一點,乾脆乘勢直殺白馬,把北疆軍趕回濮陽城去。
攻擊策略就這樣定了下來。
第二天晚上,曹操在確定濮水河東岸的長垣、平丘和河內汲縣、獲嘉一帶沒有異常後,下令聯軍發動進攻。
聯軍大軍兵分兩路。一路由夏侯淵、高幹統率由曹軍、劉備軍、袁紹軍組成的兩萬前鋒軍率先展開偷襲。他們殺進北疆軍大營後,北疆軍勢必大亂,倉惶敗逃,然後劉備、顏良帶着後續四萬大軍開始追擊掩殺。曹操自己帶着兩多人坐鎮燕城,以防萬一。
………………
黑夜裏,張飛全身甲冑,端坐馬上,手上的馬鞭不停的搖晃着。
「翼德,要是叛軍今晚不襲營,我們是不是就這樣站一夜?」郭嘉一連打了幾個哈欠,含混不清的問道。他的身體本來就不太好,再加上長時間的隨軍行軍作戰,非常的疲憊。
「你可以在馬背上睡一下。」張飛冷笑道,「但是如果腦袋掉了,你到了地底下可不要罵我。我可一再警告你了。」
「昨天晚上已經站了一夜。」郭嘉不滿的埋怨道,「白天事情多,我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你睡了一下午,當然精神好了。」
「再忍忍吧。」張飛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等到了平陽亭,你就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
夏侯淵、高幹帶着前鋒軍氣勢洶洶的殺進了北疆軍大營。北疆軍毫無防備,猝不及防,將士們一鬨而散,搶在敵人殺進大營之前,逃進了黑暗。
夏侯淵望着丟棄一地的軍械和輜重,極其興奮的大叫道:「傳令,追,給我追上去殺……」
高幹及時找到了夏侯淵,勸說道:「夏侯將軍,情況有點不對勁。北疆軍不可能跑得這樣快……」
夏侯淵鄙視的看了他一眼。這小子能成為一國之相,能統帥一軍之兵,不過是沾了袁紹的光而已,有個屁本事。先丟了濮陽,後來又在白馬大敗,被北疆軍打怕了。
「這些北疆軍都是冀州的兵馬,說白了就是種田的農夫,除了武器比黃巾軍的精良外,其它的都和黃巾軍一樣。」夏侯淵不屑的揮揮手,「高將軍不要猶豫,立即追,免得喪失了殲敵的機會。」
他大呼小叫着,帶着一幫親衛騎呼嘯而去。
高幹無奈的搖搖頭。也許自己真的是被北疆軍打怕了。當勝利唾手可得時候,自己竟然不敢相信。
肯定是自己多慮了。高幹不再胡思亂想,帶着軍隊隨後殺進。
………………
白魚亭,燕城東北六十里。
一輪艷紅的朝陽高懸天際。
劉備抬頭看看天色,神色異常凝重。
北疆軍逃跑的速度未免太快,而且逃跑的方向也令人懷疑。按道理,在混亂中,有一部分人馬肯定會慌不擇路,直接向北逃往距離黃河最近的清水口,但到目前為止,斥候在往清水口的路上沒發現一個北疆逃卒。北疆軍在逃跑過程中,還能保持逃跑方向的一致性,這不能不讓人懷疑。
斥候飛奔而至,向劉備稟報道:「主公,夏侯淵和高幹已經追上了北疆軍,雙方打了一仗,北疆軍逃跑得更快了,一路上到處都是北疆逃卒丟棄的軍械、糧食,甚至還有絹帛錢財。兩位將軍認為北疆軍已經無法組織反擊,他們要一鼓作氣,打下白馬城。」
劉備和顏良互相看看,都覺得很意外。
張飛的軍隊在河南苦戰一個多月,轉到白馬戰場後,馬上又是連戰連捷,如此強悍的軍隊,竟然輕輕鬆鬆被自己一次夜襲打敗了?而且還敗得這樣慘,連錢財都丟棄不要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