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皇一怔,怎麼都沒想到,石清研居然會不管不顧的闖了進來。
他的臉色,頓時沉了幾分。
「這是朕的寢殿,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內。石姑娘,你這樣的行為,是不是有些不妥……」
石清研的臉色,不由得微微泛白。
她膽怯無比地低下頭去,聲音滿是哽咽:「陛下息怒……是我魯莽失禮了……我,我其實也不想這樣。」
「可我等了一天,都沒能見到陛下,我實在是忍不住了。」
特別是,當她聽說,陛下今天出宮,是為了見馮澍青時,她心底的不安與忐忑,猶如洶湧的浪潮般,將她所有的理智與冷靜統統都擊潰。
有人告訴她,陛下有意要立馮澍青為未來皇后。
她驚詫之餘,更多的是惶恐不安。
她自然是認識馮澍青的。
兩個人在很多個場合,甚至還坐在一起喝過茶,說過話的。
馮澍青很優秀,她的存在,讓她危機感十足。
更別說,馮澍青也和她一樣,對梁羽皇情根深種,除卻巫山不是雲,寧肯熬到老姑娘,也不願意隨便找個男子嫁人。
她們心中,都是一樣有着執念。
在這一刻,石清研才真正意識到。
她並不是獨一無二,痴痴愛着梁羽皇的人。還有人,或許比她更愛梁羽皇?
馮澍青的出現,可以說,讓她徹底亂了陣腳。
如果馮澍青成了皇后。
她不敢保證,梁羽皇到最後,會不會愛上馮澍青。
石清研心裏難受的厲害,她俯身,額頭貼在冰冷的地板上:「今日是我冒失,衝撞了陛下,還請陛下責罰。」
梁羽皇的目光下移,不由得落在她的腳上。
他微微一愣。
她是赤腳衝進來的,鞋子都沒穿,就這樣沖了進來。
從她居住的寢殿,到他這裏的路程不短。
她就這樣赤裸着腳,跑了過來?
他坐在這裏,幾乎都能看到,她腳面上顯露出的斑斑點點的紅痕……甚至她踩過的地板上,都留下了一道刺目的血印。
梁羽皇的眉頭緊蹙。
再大的氣,在這一刻,也不忍心發出來了。
不管換成哪一個男人,看到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肯為了自己執念到如痴如狂的樣子,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這個石清研,她怎麼就……就這樣傻?
梁羽皇不由得嘆息一聲:「怎麼鞋子都不穿?腳是不是被劃傷了?」
石清研眼底滿是驚詫,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梁羽皇。
陛下這是在關心她嗎?
她頓時有些欣喜若狂,她連忙搖頭:「我無礙……不疼的。」
這一刻,就算讓她立刻死了,她也沒有任何的遺憾了。
石清研激動的,身子幾乎在劇烈顫抖着。
梁羽皇無奈,只得讓人去喊太醫過來。
他讓宮人給石清研去拿鞋子。
宮人還沒跑出寢殿,蓮心就拿着鞋子,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哎呦姑娘,你怎麼跑的那麼快,一聽說陛下回宮了,你是連鞋子都顧不得穿,便跑去小廚房,提着食盒就過來了。」
「路上那麼多的小石子瓦片,你就不怕鉻着你的腳嗎?」
石清研滿臉都是羞愧:「我就是一時情急,忘了穿鞋子罷了。當時,我是真沒感覺哪裏有何不妥……」
蓮心走過來,連忙將她從地上攙扶起來,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她抬起石清研的腳,眼底滿是疼惜,一雙眼睛都忍不住紅了。
「這腳心全都是血痕……姑娘,你是真的不疼嗎?」
石清研小心翼翼地抬頭,偷偷的看了眼梁羽皇。
她甜蜜的勾唇笑了笑:「不疼……我現在一點都不疼。」
他剛剛不止關心了她,還派人去為她喊太醫過來。
這是一個進步。
她還需再接再厲。
她相信要不了多久,他的一顆心,就能讓自己焐熱了。
蓮心無奈地連連嘆氣。
她頭皮發麻,不敢去看梁羽皇,生怕梁羽皇會發怒,遷怒到她身上。
沒想到,她等了很久,都沒聽見梁羽皇的呵斥。
反而等來的,是梁羽皇溫和詢問石清研的聲音。
「你這樣急着來找朕,是有什麼事?」
石清研這會兒,反而有些拘謹起來。
她的臉頰泛紅,根本不敢去看梁羽皇。
她緩緩地提起手邊擱放的一個食盒,放在了案桌上:「我……我又為陛下熬了一些參湯……陛下日理萬機,有時候可要好好休息,注意自己的身體才是。」
前幾天,她做的膳食,熬得補湯,他都沒怎么喝。
她雖然有些難受,可也沒有放棄,為他洗手作羹湯的想法。
她要一直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他會看到自己的用心,他會將她的真心捧起來,好好的呵護愛護的。
梁羽皇低垂眼帘,看了眼那個食盒。
食盒倒是被包裹得很是嚴實……與她赤裸的雙手,單薄的衣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可見,她的全部心思都在膳食上……
梁羽皇漸漸有些懂了,她對自己的執念。
愛上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那種滋味他深有體會。
他就是都是一個擁有執念的人,更何況是別人呢?
石清研到底是救了自己的命,他不該如此的漠視,如此地辜負她的一片深情。
梁羽皇想着,不由得面色緩和了幾分。
「給朕盛一碗參湯吧……正好朕有些餓了。」
石清研頓時欣喜如狂,根本沒想到,梁羽皇居然主動要喝她熬得參湯。
她有些手忙腳亂,抖着手去打開食盒。
蓮心也很高興,在一旁幫着石清研。
石清研盛了一碗湯,讓蓮心遞給了梁羽皇。
梁羽皇接過瓷碗,捏着湯勺,抿了一口湯汁。
不曾想,湯汁的味道很鮮美,只喝了一口便覺得胃口大開。
「湯的味道很不錯……肉質也很鮮嫩。」
「石姑娘,你有心了,謝謝!」
石清研眼眶裏泛着淚光,她連連擺手:「不,不用客氣。我……我沒什麼其他的優點,唯有在廚藝上能施展幾分。倘若陛下喜歡,以後我會更加努力的。」
梁羽皇沒再說話,他倒是很快就將一碗參湯喝完了。
石清研欲要再給他盛一碗,梁羽皇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一碗足以,不必再盛了。」
石清研連忙點頭應了。
下一刻太醫就提着藥箱入內。
他連忙行了禮。
梁羽皇指了指石清研,太醫立即過來,給石清研包紮腳上的傷口。
消毒的過程中,一陣陣劇烈的疼痛席捲上來。
石清研的臉色,不禁慘白。她緊緊地咬着唇瓣,忍着不讓自己發出什麼聲音……額頭都漸漸地冒出豆粒大的汗水。
梁羽皇看着石清研忍着疼痛,不發出任何聲音的模樣。
他恍惚了一下,突然想起雲鸞曾經受傷忍受疼痛的樣子。
他不由自主的說了句:「動作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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