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站在袇房外的銀杏樹下。
唐裝男人抬頭看着滿樹蒼翠,幽幽問道:
「道長,進與退,能否明示?」
這道長微微一笑,淡然答說:
「人所難畢者,行人已做畢。人所難割者,行人皆能割。鄭居士心中已有答案,何須再問貧道呢?」
這男人也跟着笑了。
只是他的笑,頗顯無奈。
道長隨手撿起樹下的一片落葉,拿着落葉,慢慢說道:
「無根樹,花正幽,貪戀榮華誰肯休。
浮生事,苦海舟,盪去漂來不自由。
無邊無岸難泊系,常在魚龍險處游。
肯回頭,是岸頭,莫待風波壞了舟。」
話一說完,道長轉身便走,回了袇房。
而這位姓鄭的居士,對着道長的背影,深鞠一躬。
我們三人就在不遠處看着。
一旁的賀小詩,忽然開口說道:
「求神問卜,應該是遇到了什麼難以開解的事情了。初六,你相信占卜命理之說嗎?」
話一說完,賀小詩和小朵同時看着我。
我信嗎?
一時間,我竟有些茫然。
曾經的我,也會在心裏默念着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隨着時間的流逝,眼界的開闊。
我越來越發現,生活中有太多我們改變不了的無可奈何。
比如我父親的死,我母親杳無音訊。
再比如,我與蘇梅的擦肩而過,與齊嵐的有緣無份。
這一切的一切,難道不就是宿命嗎?
我正想着,賀小詩忽然又說:
「要不我們去求個簽?」
我點了點頭。
我們三人,便直接去了福建宮。
一進門,就見剛剛那位鄭居士居然也在。
只是他背手站在一尊天師像前,眉頭緊鎖好像在想着什麼。
我則走到一旁的求籤處,捐了香火。
拿起簽筒,隨意的抽出了一根簽。
上面是四句偈語:
「身在塵垢心不染,精誠所至終有成。
近水樓台不得月,向陽花木難逢春。」
把簽遞給一旁的解簽的道士,他接過一看,便問我說:
「求什麼?」
「姻緣!」
我沒等開口,一旁的小朵竟搶先說道。
一句話,弄的我有些尷尬。
解簽道士看了看小朵,又看了看我,才說道:
「如若是姻緣,這恐怕便是下下籤!求月不得,花不逢春。是說施主姻緣之路,處處坎坷」
話一說完,小朵急忙問說:
「那怎麼辦?」
道士看了看竹籤,說了四個字: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說具體點兒嘛?」
小朵有些沒明白,又追問着。
一旁的小詩,偷偷一笑,問小朵說:
「小朵,是你算還是初六算?」
小朵這才意識到,自己問的太多了。
她便看向我,再次說道:
「你問吧!」
我漠然的搖了搖頭。
上上籤也好,下下籤也罷。
如果真的是命中已經註定,那我又何必強求更改呢?
下山時,天竟下起了大雨。
我們三人倒是有點兒後悔,沒聽那個男人的話,買幾件雨衣。
到了山腳下,我們三人已經成了落湯雞。
走出景區,本打算打個車回去。
可聽路人說,前面出現塌方事故。
所有的車都過不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修好。
我們三人正一籌莫展。
忽然,就聽身後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
「哈哈,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怎麼樣,都挨澆了吧?」
一回頭,就見剛剛那位鄭居士正披着雨衣,笑哈哈的看着我們。
雖然他也是穿着雨衣,但比我們也好不到哪去。
褲子已經濕透,千層底的布鞋更是好像被水泡過。
「那面有個茶攤兒,咱們去躲躲雨吧?」
鄭居士身邊的年輕人,指着路邊的一個茶攤說道。
「走吧,三個小鬼,今天我請你們喝茶!」
茶攤不大,是一個簡易的棚子。
後面則是一個臨時的活動板房。
剛到攤位前,這位鄭居士便衝着板房內喊道:
「老闆呢?給我們來壺茶!」
話音一落,就見一個三十多歲的胖子,一臉不耐煩的從裏面走了出來。
沒等我們再說,他便一臉急躁的衝着我們擺手:
「不買了,去別地方吧!」
「那我們避避雨可以嗎?」
鄭居士問了一句。
可沒想到,這胖子眼睛一瞪,不滿說道:
「不行!要麼你們就進來玩兩把,要麼就趕快走!」
「玩什麼?」
鄭居士好奇的問了一句。
這胖子側身,衝着板房裏一指,說道:
「進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我們幾人互相看了看,除了這裏,實在是找不到避雨的地方。
想了下,也只能先進去看看。
這簡易房不大,五六十平而已。
一進門,就感覺雲吞霧繞,鬧聲不絕。
謾罵聲、笑聲、唉嘆聲和麻將聲,此起彼伏。
原來這裏,竟然是一個簡易的麻將館兒。
有兩桌麻將,一桌長牌,還有一桌是用粗瓷大碗搖着骰子,押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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