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負着沉重的過去,活着才是最永恆的苦楚。
上杉越其實並不能算是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他母親夏洛特·陳是華裔的天主教徒,父親上杉秀夫則是一位上杉家出身的棋聖,兩人在一次國際交流中相識並且一見鍾情。
然後他們就私奔了。
用《火影忍者》舉例,就好比宇智波家族不會允許其他家族得到寫輪眼,在混血種家族中,血統外流是極其嚴重的事件。
上杉家作為蛇岐八家中的「內三家」,存在有皇血誕生的可能性,自然不會允許自家寶貴種馬逃走這種事情發生。
但他們被找到的時候,上杉越的母親已經懷有身孕即將臨盆,父親以死相逼,最終還是讓蛇岐八家放棄了帶回這對母子。
「老爹他雖然是個二百五,但是還是很愛我的母親。」
上杉越說着自己的父親,黯然的表情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正常人怎麼會放棄黑道大家長的地位,去當什麼棋聖呢?」
「因為他打心底厭惡自己的血統,內三家出生的孩子有大半都是怪胎,胎兒會在母親的肚子裏面直接龍化,殺死自己的母親。」
「老爹他弟弟七個月大的時候撕裂了我奶奶的腹部,那時候老爹才七歲。他拎着斧頭砍死了這個怪胎,從此就成了個痴迷棋道的瘋子媽媽懷孕的時候他恨不得直接斃了還是胎兒的我,可最後他還是順從了媽媽的意願,讓我生了下來。」
——難堪的家族史。
「後來呢?」源稚女眼帘微垂:「爺爺他最後怎麼了?」
「不讓我們母子被帶回遠東的代價就是他回到蛇岐八家,繼續過着種馬的生活,每天努力生孩子,後來哪一天就死了。」
「聽起來很普通。」
上杉越搖了搖頭:「一隻種馬的生活能有多麼複雜?老爹他本來就是個厭世的人,離開媽媽後大概每天都酗酒度日,龍族血統給了他不錯的體質但也遭不住這種折騰,他死了或許還開心些。」
源稚女默然。
那確實是地獄一樣的生活,讓一個厭惡生孩子的男人每天除了配種就是配種,簡直就像是不斷地咽下一塊塊擦完地的抹布,扭曲腸胃、痛不欲生。
『皇』的降生是一種詛咒。
上杉越就是在這樣的詛咒中誕生的。
他是日、法、中三國的混血,在法國出生,在教會福利院裏面長大,上的也是教會學校。
直到上杉越覺醒血統能力、無意中毀滅了兩條街區,才被一直監視着母子倆的蛇岐八家請回日本。
那時候年輕的他什麼都不懂,享受着蛇岐八家供奉給他的這些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只覺得自己像是流淌着神血的「半神」。
即便『皇』擁有強大的力量,但若其本人只是個蠢貨,那也不過是一條好控制的狗罷了。
所以蛇岐八家用糖衣炮彈把上杉越的腦子灌成了一團漿糊,他墮入了這個惡毒的溫柔鄉中,並且在之後的世界大戰里成為了極端分子的精神領袖、這個國家手裏最鋒利的刀。
上杉越把鍋里的麵條撈起,臉上陰雲密佈:
「蛇岐八家是這個國家的幕後支配者,可以說,就是他們掀起了那場骯髒的戰爭。現在被供奉在那座廁所裏面的不少垃圾其實都是下五家裏面的旁支,而當時的我則是這群垃圾的老大」
源稚女察覺到這個男人聲音裏面所隱藏着的刺骨陣痛。
在青年幽暗雙瞳的映照中,上杉越目光愈發迷亂,陰翳異常。
像是一個從噩夢中驚醒的小孩子一樣,他的語氣突然激動起來:
「我不知道媽媽那時候就在那片陷入戰火的土地上!」
「為了在我手下那群垃圾的屠殺中保護無辜的婦女,媽媽讓她們換上了修女的衣服,打算帶着她們偷偷地逃離封鎖區」
「可最後她們被識破了,所有的女人都遭到了侮辱,反抗者被用刺刀刨開肚子。唯一沒有受到侵犯的就只有我的媽媽,可她目睹了這血腥殘酷的一幕後再也無法忍受,於是選擇了開槍自殺!」
「她知道我參加了這場戰爭,甚至還是這群暴徒們的精神領袖,所以她死前詛咒我,詛咒我被雷火審判!」
「從那一天起,我就背棄了蛇岐八家,決定不讓這罪惡的血統再流傳下去!」
酷烈的暗金色在上杉越眼眸深處流動,彷佛熔岩,龍血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身體中流淌。
他凝視源稚女神似自己母親的面容,喉中吐出壓抑的低語:「可我沒想到,皇的血統最後還是在這片土地上重現了,用這種方式。」
精神元素隨着他的意志而聚攏,如同拱衛君王的臣子或是聽從命令的士兵,比之前更加強烈的無形壓迫力自然而生。
像是要證明什麼一樣,他俯視面前年輕的皇者,一遍又一遍地打量源稚女面對自己時的細微表情。
「這正是我想要見見你的理由。」
源稚女目光溫和,神色並未因為這種「粗魯」的行為而有所改變。
區區這種程度的壓迫感,別說和龍王相比,甚至不及路明非偶然彰顯過的力量分毫。
作為從夢境世界開始,就一直與路明非相互扶持走來的搭檔,即使現在使用的是構造體化的身體,他對這樣的「小伎倆」也有着充分的抵抗能力。
只不過一旁低頭玩着遊戲機的繪梨衣卻是抬起了頭。
「?」
似乎是在奇怪這個大叔到底在生什麼氣,她歪了歪頭,暫停了手裏的遊戲。
【有什麼事情嗎?】
「對繪梨衣來講,要理解這種東西很困難吧。」看到她寫出的問句,步舜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頭,搖頭道:「等你再長大一點,再來考慮這些東西好了。」
女孩懵懂地點了點頭,只是看向那坐着的父子二人,視線有了些許不為人知的變化。
有她這麼一打岔,憤怒的上杉越忽然又平靜了下來。
他低下頭,給碗裏剛剛出鍋的麵條澆上湯汁,再灑上滷汁和蔥花,最後放在繪梨衣的面前:「她是什麼情況?」
「在自閉的環境下孤身一人長大,所以也不擅長和他人交流。」源稚女有些歉意地嘆息一聲:「繪梨衣她在蛇岐八家那邊過的不怎麼好,好在有哥哥一直照顧她。」
「那些傢伙就是會這麼做的人」
上杉越冷哼了一聲,又突然間反應過來,睜大雙眼:「是你們從蛇岐八家把她帶了出來!你們是另一夥的!」
從見面以來的種種震撼中回神,上杉越終於有些遲鈍地發覺了面前這夥人身上的違和之處。
以蛇岐八家的作風,絕無可能讓這個危險的女孩隨隨便便的離開監管範圍。更何況見面時源稚女曾說過,上杉繪梨衣已經不再是蛇岐八家的兵器!
步舜頓時笑了起來:「還是真是老了啊,越師傅,這種事情上從一開始就應該想到的吧?」
又盛好了一碗麵,放在自己初步認可的了兒子面前,上杉越眉頭緊皺地望向源稚女:「你說自己姓『源』,這到底是?」
上杉越是蛇岐八家的末代之皇,如今內三家早已死絕,可眼前被人使用科學手段培養出來的孩子,卻被冠以了已經滅亡的『源』家之姓
隱約間,他察覺到了這背後所存在的——『陰謀』的氣息。
雙手捧着拉麵,嗅着鼻尖傳來的誘人香氣,源稚女抬起頭,正視上杉越:
「我的哥哥源稚生是如今的源家家主,他肯定和以前的我一樣,以為自己只是流落在外的源家後裔一定有人清楚我們的身份,並且打算利用我們做些什麼!」
「我決不允許有人利用我的哥哥!」
「這小子,還真是不像我啊」
上杉越心中再度感嘆了一聲,努力地去試圖掐滅心中升起的火苗,卻在注視源稚女的時候一次次徒勞而返。
他曾以為名叫上杉越的男人已經死了,活在這裏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拉麵師傅。
可一想到世上還有人想要利用自己的血脈,甚至讓他喜當爹後還要玩弄他的兒女曾經的黑道皇帝就再度感受到了,收到母親死去消息那刻般的憤怒!
又有什麼人,想要掀起戰爭嗎?!
男人低頭俯視着自己沾滿面灰的雙手,骨節分明的手掌仍然充斥着常人所不能及的力量。
縱使荒廢了六十年之久,皇的血脈給予他的力量仍然超凡脫俗,上杉越自信即使是蛇岐八家新生的皇,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身為父親,如何能在孩子的面前認輸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蛇岐八家到底隱藏了什麼東西,說來慚愧,我在位的時候從來不看那些亂八七糟的資料,甚至會拿它們用來點煙。」
上杉越重新睜開眼睛,雙眸已經化作暗金色,「但如果你們需要我的幫助,那麼我可以助你們一臂之力只要你們還看得上我這把老骨頭的話。」
從父子對談開始就一直沒有說話的七實,此時卻突然舉起了手臂。
女孩笑嘻嘻地把一塊平板放在了櫃枱上,雙眼彎成了一對月牙:「不用哦~師傅!我們只是過來吃麵的!而且我們現在就已經有人找上了你的老家啦!」
上杉越愣住了。
他看向平板上顯示的畫面,一條只有路燈照亮些許區域的街道上,一名黑髮桀驁、手持太刀的青年身軀挺立,緩緩地走向前方駛來的黑色轎車。
[戰!]
一條彈幕從屏幕旁飄過。
這竟然是一場『現場直播』!
抱歉,更新了,本來準備明天定時更新的,但是今天好歹寫完了,就陰間一點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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