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之中,對於多摩爾與埃羅法特來說,極為宏大的清洗者戰艦製造基地,對於見過了各種宏大事物的林旭來說,卻顯得有些狹小。
這裏的一切都極有人類的建築風格,也是林旭早就看習慣了的風格,所以他並沒有什麼參觀的性質。
然而對於多摩爾與埃羅法特來說,這裏的一切卻是那麼的神奇。
在徵得了林旭的同意之後,兩人興致勃勃的搭乘內部車輛,將整個製造基地參觀了個遍。
當然了,也只是走馬觀花一般的參觀罷了,各種各樣遍佈整片龐大海溝的製造基地,單單一個船塢就有着數萬米大小,想要仔細參觀根本來不及。
因為林旭本也沒打算在這裏待多久。
取得了製造基地數據庫的信息,這處基地對於林旭來說,其實就沒有什麼用處了。
而猶豫再三之後,林旭做出了一個決定。
「什麼?您說您要將這處基地轉交給我們?」埃羅法特在得知林旭的這個決定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感覺就好像忽然從天而降了三個億,砸在了自己腦袋上一樣。
埃羅法特甚至用力的捏了捏自己的大腿,以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不過,怎麼好像不疼呢。
「咳咳,大統領,您捏的是我的腿。」多摩爾強忍着疼痛,保持風度道。
「啊,抱歉,抱歉。」埃羅法特立刻連聲說道。
緊接着認準自己的腿,用力一捏。
疼,好像不是做夢啊。
「為什麼?我能問一下為什麼嗎?」埃羅法特認真的對林旭詢問道。
「萬年前人類留下清洗者,目的本就是要與維護者相輔相成,維護這片河系的秩序,不使失序污穢擴散的。」
「所以,我並不是將這處基地交給你們,而只是依照舊例,讓維護者再次與清洗者建立起相輔相成的關係罷了。」
「這是你們身為維護者後裔的權利,也是責任。」
「當然,如果你們不想承擔這份責任的話,也沒關係。畢竟萬年的時間足以消弭很多東西,我給伱們拒絕的權利。」
林旭為埃羅法特說明着。
「不,我們接受,我們當然接受。」埃羅法特沒有半點猶豫,立刻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好,那麼一切都遵循萬年前的舊曆,維護者與清洗者再次建立起契約,我身為人類作為見證人。」林旭正色說道。
「我,維護者後裔分支的大統領,將代表我這支維護者後裔,再次承擔起維護者的職責,為人類而戰。」埃羅法特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但卻努力用冷靜的聲音回應着,同時對着林旭用最高的禮儀行禮。
「你好,維護者埃羅法特,清洗者30778號基地,隨時可以執行清洗命令。清洗者將根據人類遺留的程序法典,來判斷維護者下達的清洗指令與戰鬥指令,是否附和程序規定。請維護者珍惜自身擁有的權限,清洗者將保留拒絕指令的權利。」一個聲音在四面八方想起。
那是這處基地內的AI程序的回應。
在人類的見證之下,維護者與清洗者再次訂立了契約,重新攜手。
「好了,接下來,該進行另一件事了。」完成了一件事的林旭,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瀰漫了這片百光年星域範圍的惰性污穢,是必須要被清除的。
理論上來說,以此時尚在整個河系,每千年一次清洗高等文明的清洗者龐大的艦隊數量,要想將這片星域內的惰性污穢清理掉,其實並不是很難的事情。
畢竟這不是失序污穢,只是失去了將秩序無序化能力的惰性污穢。
以清洗者的艦隊數量,清理起來並不難。
然而清洗者那龐大的艦隊,在失去了維護者的指引之後,貌似程序就陷入了死胡同,只是一位的死板執行清洗高等文明的程序。
甚至守在惰性污穢的範圍外,將被惰性污穢感染,準備離開惰性污穢範圍的清洗者戰艦消滅。
但卻就是不去清理惰性污穢本身。
否則這麼多年下來,肯定早就清理乾淨了。
而清洗者既然沒有清理,那現在就只能由林旭來出手了。
於是,在見證了維護者與清洗者再次訂立契約之後,林旭帶着邱小姐,穆汐月,南燭,鹿瑤,還有多摩爾和埃羅法特,大家回到了雲雀號上,一路升上了海平面,離開了深海之中的清洗者戰艦的製造基地。
埃羅法特趴在舷窗上,看着下方的清洗者基地,還有些不舍。
不過他也很快就調整情緒,握緊了手中的聯絡器。
那正是清洗者基地留給他的聯絡器,有了這個,他就隨時可以與清洗者基地聯繫,甚至可以讓清洗者基地派遣飛船前來接他。
想想之前,他們的文明倒退回了火箭時代,甚至因為發射載人火箭而歡呼。
現在卻掌握了一個隨時可以將文明重新送回太空時代的強大基地。
不激動就怪了。
雖說與這個基地之間還有着種種協議,不能隨心所欲的借用基地的力量,那也足夠了。
「好了,接下來就是解決惰性污穢的問題了,這是這片星域一切問題的根源,不解決就永遠是個問題,所以你們是要現在回去?還是繼續跟着?」林旭詢問道。
多摩爾立刻表示,他還要繼續跟着,畢竟這麼神奇的冒險之旅,他可還沒過夠呢。
埃羅法特在看了看手裏的聯絡器之後,猶豫了一下,也決定繼續跟着。
雖說將好消息匯報回去很重要,但契約已經達成,多了解一些人類,對於他們這些維護者後裔,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沒錯,埃羅法特已經確定林旭確實是人類了。
自己身為維護者後裔,都在人類的見證下,重新與清洗者訂立契約了,這要還不是人類,那什麼才是人類啊。
於是,雲雀號一路升高,直至抵達星球上空,同時自雲雀號四周,林旭的隨身空間打開,大量的納米機械人湧入。
頓時,多摩爾與埃羅法特就看到了,環繞着雲雀號的四周,不斷有着七彩的光芒其中還夾雜着黑色的煙氣不斷升起。
七彩的光芒向着四面八方擴散,黑色的煙氣也跟着迅速擴散。
那黑色的煙氣,就像是火焰燃燒之後,燃盡的灰燼。
七彩擴散的光芒,就像是還在持續擴散燃燒的火焰。
甚至,埃羅法特還看到,那七彩的煙氣,甚至從自己的身體之上也掠過,同時一股黑色的煙氣也從自己的身上升起,隨即消失不見。
而一旁的鹿瑤看着這一幕,眼中甚至升起了羨慕的神色。
「我們的身上,這是什麼?」埃羅法特活動了一下身體,只覺得有一種渾身輕鬆的感覺,卻又說不上是哪裏輕鬆。
「那是你身上受到的污染,已經被納米機械人清除掉了。」林旭回答道。
「我為什麼沒有?」多摩爾有點奇怪道。
「你身上的污染,上次我治療你的時候,就一併清除了。」一旁的鹿瑤說道。
緊接着小聲嘀咕起來「可惡,要是我身上的失序污穢,也能這麼輕易被清除就好了。」
總之,在多摩爾與埃羅法特的見證之下,七彩的光芒迅速的向着全球擴散着。
很快,地面上的人們也看到了,天空中正在急速擴散的七彩光芒。
終於,七彩光芒擴散到了星球表面之上。
伴隨着光芒從每一個人的身上划過,每一個人的身上都升騰起一股黑煙,隨即消失不見。
而所有人則是隨着黑煙的升起,頓時感覺到,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大學實驗室內的教授們,疲憊的靠在椅背上,面前正在計算的數學題,達到某一個地步,他就再也算不下去了,就好像他的極限已經是這裏了。
只要繼續算下去,腦子裏就會不斷的冒出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他知道那是瘋狂的前奏。
瘋狂,不止來自於直視星空,還來自於知識。
當一個人探尋知識的極限時,高度活化運轉的大腦,就會越發接近瘋狂,直至真的瘋狂。
無數年來,無數的學者都驗證了這一點,這也是這個世界的文明不斷退步的根本原因。
但是忽然,他看到四周划過了一道七彩的光芒,緊接着自身身上升起了一股黑煙。
霎那間,剛剛還因為大腦運用到了極限,開始有些發瘋預兆的腦子,竟然平靜了下來。
教授愣了一下,隨即一陣狂喜,立刻伏案繼續演算起來。
曾經無比困難的數學題,現在還是無比的苦難,但他卻不會因為對困難題目的思考,而逐漸陷入瘋狂了,他可以一直維持着極限的思考狀態。
這種感覺,真是太美妙了。
杜爾神苦修士教團內,大量的苦修士正在苦苦抵禦着身上時時刻刻的異變。
他們都是再也無法靠自身意志抵禦異變,只能再次等死,或者說等待徹底變成怪物,然後被苦修士後輩們殺死的苦修士前輩。
但他們的心中卻並無不滿,因為這本就是他們所選擇的道路,為了神的榮光,他們是自願成為這種樣子的。
只是今天,伴隨着天空中七彩的霞光降臨,一陣陣黑煙從一名名苦修士的身上升騰而起。
霎那間,原本還以為自己很快就要堅持不住,徹底成為怪物的苦修士前輩們,只感覺到渾身上下瞬間一身輕鬆。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從未感覺這麼好過一樣。
身上的變異消失了,他們的瘋狂被徹底治癒了。
「神,神跡啊!」
「讚美杜爾神。」
「讚美我主。」
好吧,只不過無論發生什麼好事,他們總會將功勞歸於他們的神。
而不僅僅是他們,那些苦修士後輩們,隨着身上黑煙升起,也感覺到身上來自變異的力量,離開了他們。
頓時,這些苦修士後輩神色大變。
他們主動去接近瘋狂,就是為了獲得瘋狂的力量,以這種力量來為神明效力。
可是現在他們雖然也被治癒了,但是他們的力量卻也離開了他們。
「發生了什麼?我的力量去哪裏了?」
「是異教徒的襲擊嗎?大家警戒。」
「小心戒備,匯報自己的力量還剩多少。」
好吧,一旦有壞事發生,他們也總歸會將黑鍋甩給異教徒。
總之,他們的神,甚至他們自己,肯定是永遠正確的。
就這樣,迅速蔓延的納米機械人,將整顆星球之上的惰性污穢徹底清除。
對於納米機械人來說這很簡單。
要知道,納米機械人本身便伴隨着人類的升維,擁有了部分高維特性。
即便是對抗失序污穢,同樣能打的有來有回。
更不要是面對的只是惰性污穢了。
而且這些惰性污穢還是經過了上萬年的擴散,已經稀薄到了一定程度的惰性污穢。
納米機械人清除起來,簡直不要太簡單。
基本上就是擴散到哪裏,就能將哪裏的惰性污穢清除掉。
相比起來,清洗者艦隊想要清除惰性污穢,可能還需要一寸星域一寸星域的用艦炮或者各種小型武器,將惰性污穢燒掉。
需要花費漫長的時間。
但交給納米機械人就簡單了。
只要不是像銀河系中心處那樣蔓延了無數光年,濃密無比的惰性污穢,那種即便是納米機械人也需要時間才能清理乾淨。
而像這種稀薄的惰性污穢,清理起來都很簡單。
很快,隨着整顆星球上的惰性污穢全部清理乾淨。
雲雀號繼續升高,直至進入了太空之中。
同時林旭繼續在雲雀號四周敞開隨身空間,海量的納米機械人繼續向着宇宙空間灌輸。
於是七彩的霞光在宇宙之中升起,並且快速向着四周擴散。
而凡是七彩霞光擴散到的地方,宇宙空間之中的惰性污穢也被清掃一空。
而在林旭和邱小姐,以及南燭,穆汐月和鹿瑤的眼中,蒙在這片星域之上的那一層黑紗,終於再被一點一點的拂去了。
當然了,關於這些多摩爾和埃羅法特是看不到的。
他們兩人只是看着七彩霞光向着宇宙深處擴散,覺得牛逼,帥炸了。
「走吧,該去見見那位杜爾神了。」林旭說道。
隨即雲雀號瞬間加速,進入了曲率航行狀態。
不過即便是在曲率航行的狀態,依舊在不斷的擴散着納米機械人。
同時,還有着大量的自律機械聚合體,自隨身空間之中湧出。
這些自律機械聚合體不斷的組合成為一架架臨時戰艦,然後以這處星係為核心,向着四周的其餘星系躍遷而去。
然後去那些星系散佈納米機械人。
這樣才能加快清除惰性污穢的速度。
否則光靠着納米機械人自行擴散,要擴散到百光年的範圍,也不知道要猴年馬月了。
眨眼間,雲雀號從曲率航行狀態之中恢復徑直。
前方不遠處一顆龐大的星球近在眼前,正是距離恆星最近的行星,也就是杜爾神的本體,一顆通體火紅色的龐大星球。
多摩爾與埃羅法特剛剛才從曲率航行舷窗外各種神奇的景象之中回過神來。
就看到了四周不斷出現的一台台自律機械聚合體,以及這些自律機械聚合體分解組合而成的戰艦。
然後這些戰艦在向着四面八方飛走。
多摩爾不認識,但是埃羅法特卻從祖先的記載之中了解過,腦海中靈光一閃便認了出來。
「是自律機械聚合體!」
「沒錯,你竟然認識。」一邊的南燭讚賞道。
不過緊接着,多摩爾與埃羅法特的注意力,就被前方火紅色的星球吸引了。
畢竟作為這個世界的土著,從小耳讀目染的偉大神明的本體,可比什麼自律機械聚合體有吸引力多了。
「這個,這個難道就是?」多摩爾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畢竟他可也是杜爾神的信徒啊,哪怕認識林旭之後,杜爾神的其餘信徒們做了不少讓他下頭的事情,包括那位大主教,但多摩爾現在依然是信仰着杜爾神的。
「這就是杜爾神?」埃羅法特雖然也驚嘆,但是比多摩爾可強多了,畢竟他可是不信神的。
而伴隨着雲雀號的到來,那顆火紅色的龐大星球,體表之上伸出了一道道火紅色的,由暴風與岩漿組成的觸手。
那些觸手手舞足蹈的揮舞着。
其中任何一道觸手的規模,都有着數十上百公里的粗細。
雲雀號在這些觸手面前,就像是一隻螞蟻一般渺小。
多摩爾與埃羅法特,看着那顆龐大星球上的道道觸手,不斷向着宇宙更深處探出,更有一些已經在雲雀號不遠處划過。
越發狂亂的揮舞着,就好像是雲雀號的到來,刺激到了這顆星球一般。
無論是多摩爾還是埃羅法特,這一刻都開始怕了。
哪怕是兩人內心深處都明白,人類是要比杜爾神強大的。
否則杜爾神也不會示弱了。
但是現在自己這邊就只有一艘小飛船,對面卻是一艘龐大的星球。
要不要先撤退從長計議呢?
起碼把那顆戰星開過來啊!有了那顆戰星壓陣,應該就能安全了吧。
直到,擴散的納米機械人,開始掠過那些龐大的星球觸手。
霎那間,那些觸手便開始崩潰。
就仿佛雪落入了水中一般,瞬間溶解消散。
那是支撐着觸手存在的,扭曲的惰性污穢污染之力,被納米機械人清除掉,於是那些觸手自然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礎,消散了。
而多摩爾與埃羅法特兩人看着這一幕,看着那數十上百公里粗細的龐大暴風與岩漿組成的觸手,在七彩霞光掠過,黑煙升起後,便立刻潰散。
驚訝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你在做什麼?人類,你在做什麼?」忽然,一個聲音在所有人的腦海之中響起。
那聲音之中充斥着威嚴,宏大,仿佛帶着能夠主宰一切的威勢。
僅僅是一個聲音響起,多摩爾與埃羅法特,便感覺到頭疼欲裂。
如果不是他們身上惰性污穢的瘋狂已經被清除,現在直接聽到杜爾神的聲音,估計直接就瘋了。
當然了,對於林旭,邱小姐,南燭,穆汐月和鹿瑤來說,這聲音就不算什麼了。
幾人甚至聽出了其中的色厲內荏。
「我記得我之前和你的大主教說過的吧,我會來做個小實驗,希望你能配合。」林旭淡淡的回答道。
「小實驗?你這是在抹除我的存在基礎!」杜爾神狂叫着。
伴隨着納米機械人的持續擴散,甚至擴散到了星球的表面,杜爾神甚至已經無法在保持表面的威嚴。
哪怕是頭疼欲裂的多摩爾與埃羅法特,都已經聽出了他聲音中的恐懼。
「這正是實驗的目的所在,我想看看你這樣被惰性污穢扭曲而生成的星球意識,在惰性污穢的影響消除之後,意識是否還能夠保留。」林旭毫無保留的回答道。
他不屑於進行什麼欺騙。
在他的眼中,眼前的所謂星球意識,偉大的杜爾神,也不過就是個實驗小白鼠罷了。
就如同這個所謂的杜爾神,將他的信徒們也作為小白鼠一樣。
他讓自己的信徒去主動感染瘋狂,然後為他而戰。
對於這樣的存在,林旭是沒有什麼同情心理的。
林旭只是將杜爾神曾經做過的事情,在他身上做了一遍而已。
「不,不,我會死的,我會死的,饒了我,偉大的人類,請寬恕我。」杜爾神的聲音從一開始的威嚴,到現在毫無威嚴,甚至軟弱的求饒。
聽着這些的多摩爾與埃羅法特,只感覺到心情一陣陣的複雜。
無論如何,這也是他們的世界信仰了數千年的神明啊。
「沒用的,清除掉這片星域的惰性污穢,是既定事項,即便你現在不配合實驗,你身上的惰性污穢也是一定要被清除的。」林旭淡淡的回答道。
「不,請饒恕我,饒恕我,我願意獻出一切,獻出一切,偉大的人類啊,寬恕渺小的存在吧。」杜爾神依舊在祈求着,只可惜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越來越微弱。
直至多摩爾與埃羅法特,聽着那依舊在腦海之中響起的聲音,已經沒有了頭痛欲裂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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