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急得額頭冒出一層汗,咬牙切齒地等着孟雲裳。
如花氣得想上前撕扯孟雲裳。
顧楠抬手制止了如花,似笑非笑地看着孟雲裳。
「世子常夸孟姨娘知書達理,今日看來,書讀得多不多不知道,倒是挺有演戲的天分。」
孟雲裳微怔,看着顧楠的目光帶有一絲茫然。
恆郎就在外面了,顧楠不害怕嗎?
她臉上仍舊擺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
「妾不懂夫人的意思,夫人若是覺得妾讀書不對,妾以後都不讀書了,只一心一意伺候夫人。」
顧楠挑眉冷笑一聲。
「演夠了嗎?演夠了就起來吧,你的恆郎怕是不能進來為你做主了。」
孟雲裳跪在地上一臉茫然。
不可能,她明明聽到了恆郎的聲音啊。
是她潑茶潑早了嗎?
這時,院子裏想起倉促雜亂的腳步聲,伴隨着氣急敗壞的聲音。
「哪裏來的惡狗,走開。」
「汪汪汪!」
孟雲裳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門口,挑開了帘子。
「恆郎。」
院子裏,通體雪白的小滿正搖晃着它灰色的尾巴,追着謝恆滿院子跑。
謝恆被追得繞着石桌與小滿對峙着。
「惡狗,滾開。」
「汪!汪!」
小滿圓溜溜的眼睛瞪着謝恆,一副看到肉骨頭的興奮模樣,叫聲越來越響亮,越來越兇猛,
謝恆嚇得臉都綠了,繞着院子跑了兩圈,被迫跳上了石桌。
小滿搖了搖尾巴,靈活地躍上了石桌,一口咬住了謝恆的衣擺。
謝恆嚇得臉色蒼白,不停地甩着腳。
「滾開,快來人啊,給我趕走這隻惡狗。」
小滿跳起來,餓虎撲食一般撲向謝恆。
「啊,啊!」
謝恆大叫一聲,從石桌上連滾帶爬翻下來。
「恆郎。」
恰好孟雲裳含着兩泡淚奔過來。
謝恆驚慌失措之下,一把扯住孟雲裳,往後一甩。
孟雲裳被甩在了小滿腳下。
「恆郎。」
她驚恐萬分,不敢相信謝恆竟然將她推向了惡狗。
沒等她反應過來,小滿嗷嗚一聲,揚起了兩隻前爪,踩在了她胸前。
「啊啊!」
孟雲裳嚇得花容失色,閉着眼尖叫連連。
「該死的狗,滾開。」
小滿從鼻子裏噴出一口氣,低頭在孟雲裳身上嗅了嗅,隨即一臉嫌棄地跳下來。
又追着謝恆跑了過去。
「汪汪汪!」
謝恆一口氣尚未喘勻,看到狗又朝着他追過來,當即抬起兩條腿,一陣風跑出院外。
獨留孟雲裳一人在風裏搖晃。
「哈哈哈哈嗝。」如花站在廊下,笑得直打嗝,「這就叫惡人自有天收啊,爽快啊。」
如意也笑着小聲同顧楠嘀咕。
「真是太痛快了,姑娘,小滿真是好樣的,今晚給它加雞腿吧。」
顧楠嘴角勾起一抹暢快的笑,點頭嗯了一聲。
「加兩個。」
沒想到小滿這般通人性,昨夜她才拿謝恆的衣裳讓小滿聞過一次,就記住了謝恆身上的味道。
孟雲裳從地上爬起來,髮髻散亂,鬢邊的芍藥花掉了一朵,另外一朵蔫巴巴地掛在鬢邊。
加上臉被茶水燙得通紅,粉色的裙子上掛着幾個梅花形狗爪印。
整個人沒了一絲剛才的清水芙蓉姿態,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她在來敬茶之前,故意朝謝恆哭訴,擔憂顧楠會為難她。
謝恆不忍她受委屈,承諾他會在敬茶時過來為她撐腰。
她算計好了時間潑的茶水,目的便是坐實顧楠善妒狠辣的名聲。
誰知卻被一條狗給破壞了,計劃全盤落空。
孟雲裳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恨意,雙眼通紅地瞪着顧楠。
「你是故意的,一切都是你算計好的,對不對?」
顧楠笑容斂去,冷冷看着她。
「我算計好的?笑話,難道是我讓你朝自己潑茶水,自己燙自己嗎?」
孟雲裳咬着嘴唇,眼中閃過一抹猙獰。
「一定是你心中害怕恆郎誤會你,所以故意讓下人放狗咬恆郎。」
話音未落,外面傳來一道驚怒的聲音。
「什麼?你朝自己潑茶水,燙傷自己?」
謝恆從門外一瘸一拐走進來。
他被小滿追得玉冠也掉了,頭髮松松垮垮纏在頭頂,身上一貫乾淨儒雅的青衫皺皺巴巴,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極了。
他憂心忡忡趕回來為孟雲裳撐腰,誰知一進門卻聽到了這句話,頓時又驚又怒。
「虧我擔心得要命,擺脫惡狗就趕來為你主持公道。
你到底在做什麼?你竟然用茶水燙自己,雲裳,你瘋了嗎?」
孟雲裳身子一顫,眼中閃過一抹驚慌。
「事情不是這樣的,恆郎,你聽我解釋。」
「還解釋什麼?」謝恆眉頭緊蹙,看着孟雲裳的目光帶着一絲失望。
「雲裳,你真是讓我失望。」
孟雲裳紅着眼圈迎上去,眼淚啪嗒啪嗒流下來。
她也不去擦淚,只痴痴看着謝恆。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恆郎可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她扯着謝恆的袖子,柔聲細語,滿臉關切。
「我只擔心方才那狗有沒有傷到你?我剛才被狗撲倒的時候嚇壞了。
心中只想着幸好撲倒的是我,若是傷到恆郎,我這顆心只怕要心疼死了。
恆郎若是有事,我一個人也活不下去了呢。」
她哭得哀哀淒淒,梨花帶雨,一副沒了謝恆活不下去的模樣。
謝恆目光微閃,想起是自己剛才失手將孟雲裳甩到狗腳下,眼中頓時閃過一抹愧疚。
他握住孟雲裳的手,神色懊惱。
「剛才太慌亂了,沒看到跑來的人是你,雲裳,你沒事吧?」
孟雲裳垂眸,露出被燙紅的側臉,輕輕搖頭。
「只要恆郎沒事便好,我便是受點傷不算什麼。」
謝恆望着她白皙的臉起了一個個的小水泡,頓時十分心疼。
「你的臉疼嗎?」
孟雲裳眼圈一紅,眼中頓時蓄滿了淚水,軟軟靠在謝恆懷裏小聲啜泣。
「恆郎,夫人說是我潑的茶水,便是我潑的吧。
是我沒端穩茶盞,不是夫人故意潑茶燙我,我認錯,我受罰便是。
還有那狗,一定不是夫人故意放的,恆郎可千萬別因此傷了你和夫人的夫妻情分,不然雲裳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謝恆心中驚疑不定,想起自己剛才被狗追得狼狽模樣,頓時更加惱火。
他溫柔地安撫着孟雲裳。
「雲裳,你不用為她遮掩,你向來溫柔膽小,怎麼可能自己潑自己茶水?
你啊,就是太善解人意了,才會被人這麼欺負。」
言罷,又滿臉憤怒地瞪向顧楠。
「顧楠,你太過分了,你嫉妒雲裳,故意用熱茶燙她,竟然還倒打一耙。
你可真是蛇蠍心腸,惡毒狠辣,有你這樣的惡妻真是敗壞我謝家的門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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