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李享咳嗽了一下,咳出了一些鮮血。
「父親……你沒事吧?」六歲的婉婉眨巴着眼睛。
「沒事,婉婉乖,快睡覺。」
把婉婉放在了床上。
李享離開房間。
他進入了獨自的小居。
小居擺設簡單,只有一張床,一個柜子。
自從染了病以後,他就與妻子分居而睡。
「大災難……快來了……」
李享蒼白的嘴唇有些乾燥。
他蹲了下去,在柜子裏拿出來一個燈台一般的物體。
一股淡淡的香味瀰漫。
李享看着燈台一樣的物體,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
以及妻子和女兒的畫面。
他是一個普通人,妻子擁有夢靈師的天賦。
所以,他才能進入到夢城之中生活。
進入夢城之後,他一直做勞力,補貼家庭。
一次意外,他得了大病,身體一直都沒有好。
「大災難降臨之際,會有詛咒瀰漫夢城。
凡人和夢修……都有死亡的概率。」
李享喃喃道,他看着眼前的燭台。
這個燭台,名為謎咒。
大災難降臨,把謎咒放在身邊,會吸引詛咒落在自己的身上。
「反正,我都是將死之人……不如就讓我來承擔。」
他如果不用謎咒,那麼這個家裏的三個人,都有概率受到詛咒。
死亡隨機。
畢竟,妻子努力賺夢元,減負其整個家。
現在的他只能是廢人。
他們一家,都住在夢城偏僻地域,受到夢城的保護有限。
大災難的詛咒降臨,他們這些人首當其衝。
所以說,有很大概率,被詛咒纏身。
他、或者妻子,或者女兒。
妻子和女兒任何一人被詛咒纏身,都是李享無法承受的痛。
他將謎咒打開,用布包下,放在床下面。
這時,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妻子走來,臉上帶着明顯的疲憊。
不過,看到李享,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空。
「房間裏的飯我剛熱。」李享看着妻子明麗的面容,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
「夫君,我已經吃過飯了……我現在去洗澡……等我。」
「今晚……我身體有些不適,睡小屋。」
「好……」
看着妻子離去的背影,李享深深看了一眼,希望把這個身影記在心中。
他躺在床上,看着屋檐,沒有任何睡意。
距離大災難,只有一小段的時間。
或許,自己就會死去。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身軀擠進了他的懷裏,如八爪魚一般摟住他。
「夫君……」
妻子嬌媚的聲音傳來,李享面色微變。
「阿欣,今晚……我們分開睡……我身體不適。」李享連忙說道。
「夫君……你買有謎咒,我知道……我都知道。」
阿欣鬆開手,坐在李享身上,在微弱的燈光下照出姣好的身軀。
「……既然你知道,我是必死之人,你還進來幹什麼?
你現在出去,還來得及,謎咒還沒有沾染在你身上!」李享着急說道。
「夫君,我不想失去你。」阿欣臉上帶着淚珠,梨花帶雨。
「我也不想失去你……」李享嘆息,「理智一些,我一個人犧牲,總比你我都死要好……婉婉,也需要人照顧。」
「這種事,當然要理性,這樣,才能把損失降低到最少。」
李享握住了阿欣的手,感覺到一陣冰涼。
「理性……得失……這些很重要。
可是,我不想算這些,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阿欣俯下身。
「絕對的理性有什麼好……我只想要你。
在大局面前,要理性,可是這只是我們的小家,為何不能任性起來?」
她手拖着如白玉一般的肌膚,湊到了李享面前:「夫君,親親我……」
李享內心閃過諸多的想法,他的身體也變得火熱起來,看着眼前的橢圓,湊了過去。
在面對危機之時,有的人為大局,為了族群的延續,自願犧牲。
有的人不甘犧牲,卻行使大義之名。
諸生萬態,都展露在世界之上。
像李享這樣的人很多,像阿欣這樣的人也很多。
這是一個狂換的夜晚,也是一個死寂的夜晚。
有人等待死亡。
有人早已安睡,不想直面。
「夫君,我想要一個孩子。」阿欣動情地說。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世界,在一刻陡然變得黑暗。
任何的光,都消失無蹤。
大災難……降臨。
「夫君……抱緊我……不要出……」
黑暗之中,有無數人都哭喊,也有許多人在大吼。
黑暗,就是詛咒之源。
絕對的黑暗降臨,當能夠看到世界面貌之時,會發現,身邊的周圍,會出現諸多冰冷的屍體。
李享摟着妻子,沒有任何動作,等待着黑暗中的詛咒。
流星閣,流星淚面色無悲無喜。
「大災難,降臨了。」
流星秀開口,聲音中帶着落寞:「不知道這次,又有多少人死去。」
一直對打工神教很排斥的流星玉此刻開口,聲音唏噓:「如果萬里長城能夠有作用,該多好。」
可惜,根本不可能。
流星雪跪在地上,嘴裏呢喃。
「造夢之神,看看這個世界吧!」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來。
就好像,在亘古之中。
就好像,穿透了萬古。
「光明!」
聲音,浩蕩而充滿威嚴,響徹在所有打工神教教眾的心中,響徹在流星雪的腦海里。
突然間,天地變得亮了起來。
恍如白晝。
絕對的黑暗,消失不見。
流星淚愕然:「天亮了?」
流星秀震驚:「難道……」
李享摟着妻子,天陡然變得亮起來。
妻子潔白透紅泛着細密汗珠的肌膚完全映入了李享的眼中。
「天亮了?!!」
「大災難……結束了?」
李享抱着妻子,看到了從來沒有的絕美模樣。
流星城……一片歡呼。
其他城,亦是如此。
這次大災難,已經有很多人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可是…天亮了!
大災難……第一波過去了?
這到底是為什麼?
流星玉一臉狐疑,臉上帶着震驚的神色。
「這是怎麼回事?」
旁邊,流星秀也是一臉疑惑。
這件事,出乎了他的預料。
「流星秀,你派死士……去野城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明白。」
流星秀轉身離開。
房間裏,流星雪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
「這是……造夢之神!」
「萬里長城,攔住了大災難!」
她心中重新燃起了鬥志。
她要繼續拉人入教。
師父,也一定會復活的。
與此同時,神墟之外。
老嫗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這是怎麼回事?」
此刻的夢靈空間,已經墜入了下界。
在下界,不存在力量能夠抵擋大災難。
大災難,怎麼失蹤了?
難道說,上界出了一些事情?
那位強者出現了一些變故?
老嫗的臉色變了又變。
她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她不知道的是,她背後的神墟,此刻發生了一些變化。
神墟之中。
棺木之上,五色神光噴發。
無數的黑氣縈繞在周圍。
其中,在棺木之下,有着一黑一白兩種恐怖的光。
這些光,源源不斷,蘊含着無盡的復甦重生之力。
只是此刻,黑白之力,陡然變得稀薄起來。
棺木之中,神女坐了起來。
「父親……母親……」
她目光看過去。
黑白兩種神光,似乎受到了什麼大危機,變得無比稀薄。
要不了多久,就要消失殆盡。
神女臉上露出憂慮神色。
出現這些狀況,說明她的父親與母親,狀況都不是很好。
「唉……」
神女嘆息,內心五味雜陳。
「父親……母親……何必呢?」
她都是已死之人。
父親與母親逆天改命,就是為了延續她的生命,讓她存活下來。
這對父母來說,是極大的消耗。
「該結束吧。」
神女悲痛。
目前,父母明顯狀態不好,還在繼續為她填充黑白之力。
這樣下去,父母必死。
「斷。」
神女開口。
突然間,黑白之力的源泉被掐斷。
進入神女身體裏的黑白之力,變得稀薄許多。
神女臉色陡然變得蒼白。
「這次……終於結束了。」
她突然有一種解脫之感。
只是,目光落在了自己沒有任何衣物的軀體上。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可惡……該死!」
那偷她衣服的小賊,還逍遙在外。
這輩子,都無法報仇。
可惜,這個世界上,也沒有輪迴。
這個仇報不了的。
「下輩子,我一定咬死你!」
神女閉上眼睛,又進入棺木之中沉睡。
沒有了黑白之力,她沒有幾日可活了。
是沉睡着沒幾日可活。
若是甦醒,可能十幾息就灰飛煙滅。
……
夢城,恢復了平靜。
流星雪臉上依舊帶着憂慮。
這次,家族提供資源支持她,現在加入打工神教的人又變多了。
昨日,足足有三百人。
可是現在,僅僅有3000人。
虔信徒,達到了172人。
畢竟,那一聲「光明」,有很多人聽到。
距離三十天之期,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這樣下去,絕對完成不了。
雖然,她宣傳了此次大災難,由造夢之神解決掉。
可惜效果不是很好,沒有人相信她。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男子摟着一位女子走了過來。
「雪兒小姐,我和我妻子願意加入打工神教。」
看到二人,流星雪臉上露出喜色。
雖然來的人不多,但她都接受。
眼前的男子是一位凡人,另一位,是一個夢靈師。
來者,就是李享與阿欣。
流星雪為二人辦理入教手續,她隨口一問:「兩位為何加入打工神教?」
李享臉上露出笑容:「大災難發生的前日,我正好看到了雪兒小姐在宣揚造夢之神的教義,當時我回去,禱告了一遍,沒想到最後大災難消失。
我想,這應該就是緣分吧!
或者,真的是造夢之神,保佑了我們。」
「當然是!」流星雪大聲說道。
可惜,沒有人信她。
除了教眾,沒有人聽到那一聲「光明」。
就在這時,一位女子走來,乃是流星淋。
她的臉上,帶着一絲淡淡的不善。
「雪姐,大災難來臨,絕夜只是第一波,後面還有無窮無盡的怪物潮。
因為夢城的緣故,或者其他的意外,絕夜提前消失。
然而,怪物潮還在繼續。
野城外的打工神教,恐怕都已經隕落。
你何必還在這裏宣揚教會?」
「打工神教沒有破滅。
這次絕夜,就是造夢之神救了我們。」流星雪堅定說道。
流星淋神色複雜:「雪姐,何必自己騙自己呢?這是下界,沒有神的存在!」
下界,所能容納的力量,最強才是八階夢靈師。
「而且,你宣揚是打工神教退散了絕夜,簡直可笑。」流星淋開口,「為了拉教眾,你自願放棄流星城的繼承權,甘願進入神墟,何必呢?
我流星淋能夠光明正大打敗你,不想看到你誤入歧途,這樣的你,連做我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流星淋與流星雪是競爭關係。
可以說,流星府的下一代少主,就從她們二人中出。
此刻,流星雪為了打工神教,選擇侍奉神女,這讓流星淋很難受。
「淋妹,你不懂的。」流星雪目光堅毅,「我有自己的理由,我也信造夢之神,我也不得不信!」
不信,就沒有希望。
這就好像,為什麼那些騙子,那些偏方,總能騙到一些得了絕症之人。
因為,有的人已經沒有希望了。
只能希望,也甘願被騙,就是碰那個萬中有一的那個可能。
……
破廟之中。
神像破敗,無比陰沉。
許晨躺在床上,在睡懶覺。
沒錯,這裏要待三天,許晨把床都變出來了。
還有一些飯菜。
這個破廟,已然成為了他的零時居所。
就在這時,突然之間,一道白光閃過。
一個潔白無瑕的身軀落在了許晨的懷裏。
女子不着寸縷,身軀曼妙妖嬈。
她突然睜開了眼睛,目光迷茫。
我不是在神墟,怎麼在這了?
她的目光立即落在了眼前的男子臉上。
有些帥……
難道,臨死前?
老天讓她看一眼帥哥?
滿足她花痴的屬性?
只是下一秒,她臉色微變。
「我法衣的氣息!」
她赫然在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了法衣的氣息。
是他!
小賊!
神女震怒!
老天助我!
只是,突然之間,她的臉色微變。
「這是……祖鳳的血脈?」
祖鳳……怎麼還有血脈流淌在世?
看着眼前的男子,她俯下身,沒有任何猶豫,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