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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後。
唐解原面目猙獰,他的身前躺倒了兩具屍體。
一具男子、一具女子,兩位死者的臉上滿滿的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特別是那女子,死不瞑目的眼中似乎還蘊含着些複雜的情愫——正是唐解原即將過門的准妻子「劉瑜」。
劉氏兄妹,都被他暴起殺死了。
唐解原將沾滿了血跡的菜刀,用大舅子屍身上的衣物用力擦擬了幾下,才舉到了身前。
還黏有血跡的刀身上,刻滿了小字。
「我叫唐解原,因為百曉生的後人劉氏兄妹正在追查「域外天魔」,並且他們還懷疑過我,還準備殺死莊子苗,這些都是我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所以我直接殺死了他們···」
「···接下來,我打算血洗整個「聊齋」山莊,因為只要沒人能活着宣揚我今天的惡行,那我就還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神刀大俠」···」
唐解原低聲念過刀身上鐫刻的小字,臉頰微微抽搐,冷冷的說道:「如果真有什麼「域外天魔」,應該是你才對吧?」
刀身上的鐫刻字緩緩的消失了,許久沒有出現新的內容。
在菜刀中,菜刀之魂何真正玩味的打量着唐解原,自言自語的說道:「想不到給這傢伙種下了「疑之種」後,他竟然還變聰明了呢···」
嚴格說起來,本來唐解原是不應該對劉氏兄妹下殺手的,但是由於「疑之種」的存在,讓唐解原的神經高度緊繃,各種瘋狂的猜疑和瞎想出現——擔心莊子苗會被劉氏兄妹殺死、擔心劉氏兄妹會重新懷疑他、擔心他也被當成「域外天魔」殺死、擔心他所謂大俠的真相被揭穿···
各種各樣的疑慮交織在一起,放大了唐解原心中的恐懼情緒,然後何真再稍稍的引導一下···可怕的事情就那麼順理成章的發生了。
「說起來我明明越來越強大了,但卻好像越來越無聊了?」
何真在菜刀中沒有及時回應唐解原,倒不是他無言以對,而是他在思考自己的問題——他是不是域外天魔,關唐解原屁事,就算被發現是什麼域外天魔,現在這時候,誰又能對付的了他呢?
就像他其實完全可以非常粗暴的直接使用「耳語」方式逼迫唐解原去做所有他需要的事情,效率會比現在高十倍、百倍不止,但他卻更享受躲在菜刀里,看着唐解原小心翼翼的維護着自己的「大俠人設」,然後等待有一天,他將唐解原的偽裝全部撕掉,好看着他如何驚慌失措、後悔不已。
「也許我就是一個這麼無聊的人,喜歡看狗血劇情,不過劇情最好得加快一點了···而且這所謂的「武林至尊的寶藏」···」
感覺自己已經無敵的何真也不由感覺到了一點寂寞和無聊,不過現在看來這麼無聊也是有成果的,殺掉劉深後獲得了他的靈魂記憶,何真發現他腦海里的內容可遠不止告訴唐解原的那麼簡單。
···
「怎麼,不敢承認嗎?什麼「十年後的我」根本就是謊言,你就是域外天魔吧!」
唐解原心中的猜疑不斷加強,他幾乎是用憤怒的語氣,向欺騙自己的菜刀低吼道!
菜刀上終於顯露出了新的鐫刻內容,只有短短几個字,卻瞬間讓唐解原的頭腦冷靜下來,並感覺自己掉入了一個陷阱:
你算什麼?」
看見這句幾乎有點撕破臉皮意味的話,唐解原被種下了「疑之種」的心中,更是噴湧出了無數的疑慮。
沒錯,也許這把刀背後的存在就是「域外天魔」,然後呢,自己又能做什麼?
反手幹掉這把刀?那自己先前殺死劉氏兄妹算是怎麼回事?
先假設能毀掉這把刀,那麼這把刀給予自己的力量、天賦、武學會不會一起消失呢?
如果會消失,那麼自己還能繼續維持「神刀大俠」這個名頭嗎?自己還可能與莊子苗有什麼未來嗎?感受過江湖絕頂高手的地位和力量後,自己還能適應當個臭說書的巨大落差嗎?
不,那種軟落、無力、看不見未來和夢想的悲慘日子他絕對不能忍受,那還不如去死!
而且如果不能成功毀掉這把刀,那麼這刀會報復自己嗎?自己能承受住這把刀的報復嗎?
還有,劉氏兄妹已經發現許多投奔【移花宮】的女子都和「菜刀」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那些菜刀會不會和眼前這把一樣詭異?
會不會這些菜刀的背後都是「域外天魔」?也許自己毀不毀掉這把刀都無關大局,最後毀掉的只有自己?
···
眾多的疑慮在唐解原心頭交織成一張大網,將唐解原包裹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他的額頭也不由自主的滲出點點汗珠。
似乎感受到了唐解原的情緒變化,菜刀上鐫刻的內容又出現了變化:
「我叫唐解原,我差點就犯了個大錯,我竟然想毀掉【兇刀割鹿】,要知道,「祂」是根本無法毀滅的,那樣做只會讓我陷入一個極為悲慘的境地···」
「···好在我及時的醒悟了。如今我已經從劉氏兄妹身上得到了「武林至尊的寶藏」,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不讓人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然後修煉至尊遺留的神功,同時迎娶我心心念念的女人···」
唐解原看着刀身上的文字,特別是第二段的時候,眼眶猛地睜大了。
他已經得到了「武林至尊的寶藏」?不,應該說是「域外天魔」已經得到了?
修煉至尊遺留的神功···迎娶心心念念的女人···
唐解原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幾乎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一樣。
可是我能相信這些話嗎?
如果我不相信,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唐解原閉上眼,緊緊握住血跡斑斑的【兇刀割鹿】,心中天人交戰。
過了半晌,唐解原終於重新睜開了眼,眼中閃爍着野獸般的瘋狂和殘忍,提着【兇刀割鹿】向門外走去,是「聊齋」山莊中的所有活人。
和「神刀大俠」的威名相比,和他心心念念的莊子苗相比,些許人命算什麼?
這誘惑實在是太強烈了,甚至強烈到把自己賣給邪魔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