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那些孩子怎麼樣了?」
「大部分都被子良小哥送去他們出生的村落了,還有小部分想加入崔悲的組織,實現自己的價值,目前拉斐爾正在照看他們。」
江漁把目前拿到的資料都發了一份給江城,並未詳細解釋。
已經被解救出來的近五千孩子中,有九百多個孩子在與自己的親人團聚後,表示不願意再把生命與天賦浪費在小小的村落里。
這九百多個孩子,全都是接受了藥劑注射的強大詭異生物。
一旦他們成長起來,崔悲的天國組織,就會直接擁有一支由純粹詭異生物組成的軍隊。
剩餘的那四千多個孩子,未來或許也會提出同樣的加入請求。
在未來的某一天,崔悲或許真的能讓南大陸得到和平與解放。
江城仔細把江漁給他發的資料看了一遍,發現了許多熟悉的組織名字。
「大姐,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繼續,然後把這些破事爆出來。」
江漁是個很果斷的性格。
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到底,不可能半途而廢。
可能是這些孩子的慘狀激起了她的母愛,還可能單純是因為她看不慣,在動手的時候,她表現得相當殘暴,沒有一個員工能逃得掉。
許多員工都被直接被她打得爆碎的,碎成一團血與骨。
掛斷電話後,江城打開了另一部分資料。
這是黎銘發來的。
在這份資料上,標註了足足五十一個地點,其中一大半都在奧利城。
這些就是獠牙組織的工廠地址,工廠里大都是被擄掠來的可憐難民。
黎銘在獠牙組織那邊聊得很不錯,甚至已經開始請獠牙組織的成員為自己參謀建廠的地點了,一直保持一臉和煦的笑意。
但他發給江城那個的資料附加說明里,字裏行間充滿了對這個組織的厭惡與憤怒。
……
此時的黎銘正在一個工廠外,與哈桑一起接受一個來自西大陸記者的採訪。
哈桑的臉上堆滿了笑容,那溫和的樣子像是能暖化北境的寒冰,讓正在詢問的記者生出了不少好感。
那個記者問道:「哈桑先生,請問你們創建這個組織的初衷是什麼呢?」
「當然是為了讓每一個難民都能吃飽穿暖,並找到合適的工作。」
哈桑笑着回答,語氣中的情感十分真摯。
他對着鏡頭說道:「曾經我只是個普通的商人,擁有美好幸福的生活,後來戰爭蔓延到了我的城市,雖然我在那些年積累了足夠的資金用以離開,但即將踏上渡輪的那一刻,我還是猶豫了,我實在是不忍心見到那些普通人流離失所……所以我為難民們建立了這個組織……」
「您可真是個善人。」記者稱讚道。
「不,過譽了,我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哈桑擺了擺手,表現得相當謙虛。
記者又問:「難民們加入你的組織後,真的能得到工作嗎?」
「當然了,我會免費對他們進行培訓……雖然這樣經常導致我入不敷出,但只要他們能有一口飯吃,一切都是值得的……」
「真希望南大陸能多一些您這樣的善人。」
「是啊,我也希望,可畢竟如今大難臨頭……有錢的人都去別的大陸生活了……」
哈桑的語氣中忽然多了幾分感慨,微微低頭,像是在為南大陸的前景感到擔憂。
說着,他忽然拍了拍身旁的黎銘,並介紹:「這位黎先生同樣是為那些難民們提供工作的善人,他準備在南大陸耗費重金開設工廠,不惜一切代價……你也知道的,現在戰爭還未平息,黎先生這樣做是冒着很大的危險的……」
「哦,上帝啊,你們這樣的善人能聚在一起,真是這些難民們的福氣。」
「應該做的。」黎銘保持着微笑,笑着回應。
「哈桑先生,您能帶我的攝影團隊參觀一下嗎?」
「當然了,就去這附近的一個培訓工廠吧……」
哈桑表現得很大方,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接下來,他就帶着記者與他的團隊在一部分三級培訓工廠內參觀。
這裏的培訓的都是專項技能。
奴隸們十分服從,見到有記者來參觀,也不敢出聲,只敢低頭完成自己的培訓部分。
記者有些驚訝,問道:「哈桑先生,這些工人們為何看上去都很麻木?」
「是因為戰爭啊,我的朋友。」
哈桑沉痛地嘆了一聲。
他指着那些看着麻木的奴隸,緩緩講述。
「這裏的許多人都因為戰爭失去了親人,有的早已生出求死之心,在我以及許多組織成員的勸說下,他們才重新拾起對生活的信心……可即使是這樣,他們的臉上也看不到許多快樂,所有的悲傷都需要等時間來抹平……」
「唉,原來是這樣。」
記者也嘆了一聲,對這些工人們表示着同情。
哈桑又說道:「還有一些人,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只能痛心地把他們關起來。」
「為什麼?」記者疑惑。
「因為他們太想求死了,但我卻不願看到他們死去,我希望他們能看到南大陸重現光明的那一天……」
「他們被管在哪兒呢?」
「就在這後面,跟我來吧……唉,有些甚至都已經精神失常了,我一直在考慮要不要為他們執行安樂死……」
哈桑帶着記者與黎銘繼續深入這個工廠。
打開一道生鏽的鐵門後,眾人來到工廠後方的關押區域。
這裏就跟牢房差不多,只是地面與牆體都用鬆軟的海面做了一層隔絕。
哈桑指着一個蜷縮在地上,遍體鱗傷的奴隸說道:「他們精神失常之後,經常折磨自己,你看看,他們手臂上那些淤青紅腫,都是他們自己造成的……」
「天吶,這真是太可怕了。」記者驚呼,「哈桑先生,您真是太細心了,還為房間裏準備了海綿保護層。」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你真的願意一直養着他們嗎?」
「當然了,除非我倒下,否則我就不會停止幫助……」
哈桑的臉上滿是陳懇,語氣中又多了些傷痛。
他看着這些滿身傷痕的奴隸,仿佛於心不忍。
但黎銘知道,這裏牢房裏的奴隸,都是被管理者打成這樣的。
他們都曾是正常人,後來被當成發泄的手段,被每日折磨,活生生別打成了精神失常。
「咚——」
關押區域的深處忽然傳出響動。
記者覺得疑惑,請哈桑帶他們去看看。
哈桑自然沒有拒絕,帶着眾人一路往深處出發,來到那個發出響動的門前。
透過包裹着海綿的鐵欄杆,眾人可以看到,這間關押室里有一個肢體殘缺的人類。
這人的相貌很年輕,也才二十出頭,但臉上滿是血淋淋的傷痕,眼睛少了一隻,左臂徹底沒了,右臂只剩下一截突出,兩隻腳也都是斷着的,在地上爬行,模樣恐怖且悽慘,像是從恐怖片裏爬出來的殘缺屍體。
可他還活着,並且用嘴撕咬下了一截海面,然後猛地在鐵欄杆上一次次撞擊,發出響動,似是想引起記者的注意。
「哦,我的上帝,這個難民的身上,到底發生了多麼恐怖的事?」
「唉,他實在是太慘了。」哈桑輕輕一嘆,「我們是把他從廢墟里拖出來的,當時他已經瀕死了,雙手雙腳都已斷裂,家人也都死光……他醒來後,竟然咬斷了自己的舌頭,想自殺,去陪伴那些地底的家人……我實在是不忍心……」
「哦,哈桑先生,這樣的活着未免也太痛苦了,安樂死或許真的有必要。」
記者悲傷地感慨。
他團隊的攝影師也一臉悲傷,把相機對準了關押室里那個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猛地撞在鐵欄杆上,額頭鮮血直流,然後抬起頭,直勾勾地盯着記者,臉上滿是焦急,嗚嗚啊啊發出了聲音,卻什麼都說不出。
一旁的黎銘怔了怔神。
這個殘缺得只剩下一半的年輕人,竟然正是江城他們在尋找的王小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