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不利!
自打從幾年前,改了國號的天啟大清國似乎就是如日中天。當真是水能克火,這些年,大清國的國是一天強過一天。
什麼時候有過流年不利這一說?
可現如今,似乎一切都變了。
對於多爾袞來說,當接到范家人從關外送來的密信時,他的心裏只剩下這麼一個念頭了!
當真是見了鬼了!
大清國今年是怎麼了?
打從去年兵臨濟南之後,原本氣勢正盛的大清國突然像是見到鬼似的,一下子變得流年不利,百事不順起來。
估且不說去年的濟南的兵敗,就是今年,打從入關後,大清國就沒有什麼事情順當過,甚至於現在就連同老家都讓人家給抄了。
不對呀,按道理來說,不是水得克火得嗎?怎麼現在這把火眼看着就要把大清國的這鍋水給熬幹了。
看一眼范永節,多爾袞的心情顯得頗有些複雜,幸好自己在盛京留下了這麼幾個眼線,要不然在回師盛京之前,恐怕都無法得到這個消息。不知道這個消息,貿然回京的話最後會發生什麼,誰也說不清楚。往壞了說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藝術。
皇上啊!
皇上!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不派人通知一聲?
黃台吉當然不可能派人通知他!
現在皇上害怕的是什麼?恐怕就是他多爾袞知道這個消息後領兵回到盛京,他害怕的不是他班師回京,而是他揮兵造反!
皇上啊!
你可真是……真是不相信小弟啊。
哎,其實,要是有機會,誰又會錯過呢?
當年,多爾袞爭不過黃台吉,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繼承皇位,甚至在過去的這些年來,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削自己的牛錄,但是現在不同了……機會!
只是眼下這是合適的機會嗎?
對此,多爾袞的心裏並沒有什麼底。畢竟,對於他那個兄長的段,它是極為了解的。
現在只是他的威望受到了打擊。談得上傷筋動骨嗎?
是這樣的機會確實難得啊。
「現在盛京的情況怎麼樣?」
面對王爺的詢問,范永節急忙回答道。
「回王爺的話,現在盛京已經成了一片赤地,城中所有的男丁無論老少,都被明軍斬殺,於城外築成京觀,只有年青女子得已倖存,但都被明軍掠走,各府女眷也無一倖免……」
回答王爺問題時,范永節特意抬了下眼皮,原本他以為王爺會勃然大怒,可不曾想王爺卻沒有絲毫反應,就好像被掠走的並不是他的妻女似的。
大概這也就是成大事者和普通人的不同吧。
「哦。」
應了一聲,多爾袞又繼續問道。
「那皇上呢?」
「奴才來的時候,皇上還沒有發兵,不過半路上聽說皇上已經發兵去了旅順,現如今被明軍掠走的幾十萬包衣都在旅順。」
隨後,多爾袞又一一詢問着國內的事情,就這麼一問一答差不多半個時辰後,才讓范永節這個范永斗的族兄退下去,當然,他並沒忘記賞賜他一筆銀子,能不遠千里把這個消息送過來,確實立下了大功。隨後他就靜靜的坐在帳篷中,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
差不多想了半個時辰後,多爾袞便喊來了自己的親信,很快是鞏阿岱、祁充格、譚泰他們都趕了過來,他們都是多爾袞的心腹,在他們進屋後,多爾袞把事情告訴他們後,眾人無不是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他們的妻兒老小可都在盛京,那怕就是做夢也想不到,盛京居然會被明軍攻破,老窩讓別人給抄了。
「瞧瞧你們一個個的都成了什麼模樣,不過只是女人而已,沒有了可以再娶、再納,我們掠來那麼多江南女子,還愁沒有女子陪侍嗎?」
瞧着眾人那副模樣,多爾袞哼了一聲,有些不悅的說道。
「別忘了,就連皇上的福晉們也被明軍搶走了,留在盛京里的幾個皇子也被斬殺!」
王爺的隨口一說,讓眾人的神情無不是微微一變,他們幾乎下意識的看到了一個機會!
皇上的福晉們被明軍搶走了!
盛京是在皇上的手中被明軍打下來的!
皇上的威望必定會大為受損,如此一來……
突然,原本如喪考妣的眾人,像是想通了什麼事?都把目光投向了王爺,對於剛走出林子沒多少年的他們來說,女人從來都是身外之物,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在部落之間的衝突中,今天你的老婆被人家搶了,明天搶了他的老婆,這本身就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老婆被人家搶了,大不了再搶一個就是了,搶不回來,就搶其它人。
女人,不過就是生兒育女的工具罷了!一個沒有了,那就再去搶一個唄。況且他們也搶了不少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們這些小人物是無所謂。可是,皇上不同。無論如何,一個連老婆都保不住的皇帝,肯定不是個稱職的皇帝!
再加上各旗的八旗旗主貝勒們的家可都在盛京,現在他們的老婆也都被人搶了,家也被抄了,歸根結底是因為什麼?
還不是因為皇上的沒有把家看好!
那些既沒了老婆,又沒了家業的旗主貝勒們,又豈會眼巴巴的坐在那,他們必定也是滿腹怨言,只要有……
機會!
這不正是王爺的機會!
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當然也是他們的機會,他們都是王爺的心腹。這意味着他們遠也得不到皇上的信任,可如果王爺成了皇上呢!
這可是從龍之功啊。這可是潑天大的功勞啊!
「王爺!」
不等祁充格說話,多爾袞便伸手制止了他。
「不要說話!」
王爺為什麼不讓大家說話啊!
難道說王爺就不想登上皇位?
多爾袞怎麼可能有不想!
多爾袞的母親,是努爾哈赤最寵愛的大妃,也就是阿巴亥。當年努爾哈赤去世後,在黃台吉等人的一再強迫下,阿巴亥被迫為努爾哈赤殉葬,多爾袞怎麼可能會忘記被黃台吉逼死的額娘。
這麼多年,他一直隱忍着,等待着,可眼下的機會成熟嗎?
「王爺,咱們差不多也是時候回師了,現在洪承疇離我不到百里,河南還有路振飛的十萬明軍,兩路明軍合在一起,可是不下二十萬啊!」
見王爺阻止自己說話,祁充格立即明白了他們的意思,於是便改口提出了他的建議。
洪承疇不是現在才來,路振飛也不是今天剛到,他之後會這麼說,其實就是告訴王爺,現在要回去,只有回去了才能弄清楚局勢,才能從容部署一切。
他的這個建議當然說到了多爾袞的心裏,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多爾袞並沒有立即答應下來,而是端着茶杯在那裏的思索着。
回師容易,可是回師之後呢?
就這麼冒冒失失的回了師,萬一到時候要是時機不成熟的話。皇上怪罪下來怎麼辦,尤其是現在阿巴泰還在江南。
「王爺是擔心阿巴泰吧!」
廢話能不擔心他嗎?不是擔心阿巴泰的安危,而是擔心如果阿巴泰還不和他一同退兵的話。便是他一個人退回去,也不過是給皇上找一個藉口收拾他罷了。
現在的關鍵還是在阿巴泰身上,阿巴泰好說服,問題是他身邊的圖爾格那可是皇上的人啊,他願意退兵嗎?。
就在這時帳篷外有人稟報道。
「多羅饒余貝勒命信使,送來給王爺的信!」
多羅饒余貝勒就是阿巴泰,正擔心他的多爾袞,急忙命人把信拿過來,展開一看,他的臉色就驟然急變道。
「阿巴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