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白羊觀的後院。
「那個……大姐啊,能不能把劍稍微往上挪一下,馬上就刮到我臉了。」
蘇奇仰躺在床上,一臉緊張,而一把短劍懸在他的面前。
持劍的是一個女子,模樣挺周正,身穿粗布衣衫。
只是左臉上有塊胎記。
胎記就算了,裏面還有個長毛大痣,直接毀了一張臉。
「誰是你大姐?」
那女子眼一瞪不滿道,聲音尖細,但卻是個真真兒的男聲。
「哦,是個大哥啊!」
蘇奇尷尬笑道,心中大罵你一個男的特麼玩什么女裝啊!
「少嬉皮笑臉的,說,你是誰?」
那女裝大佬冷冷問道:「混進白羊觀有什麼目的?」
蘇奇一愣,乾笑道:「我……我是山下的村民,家裏有點不乾淨,所以我爹叫我請仙姑下山收拾收拾家宅。」
他做夢也沒想到跟着那道「門」跑進了一個房間,結果剛進來就被眼前這個女裝大佬一腳給干翻了。
「山下村民?不見得吧!」
那女裝大佬冷笑:「今早可是我親眼看到你從後院翻牆進來溜進了仙姑的偏殿。」
蘇奇笑容一僵,緊張道:「還未請教大哥是……」
女裝大佬笑道:「好說,我負責給白羊觀挑水做飯,砍柴種菜,養牛養雞……」
話未說完,女裝大佬忽然臉色一變倒吸一口涼氣,面露痛苦之色:「你……怎麼能抓那裏……放手,快放手。」
「放手,我現在手裏抓着的可是人質,你告訴我怎麼放手?」
蘇奇手冷笑道:「我當是誰呢,你一個燒火做飯臭打雜的也敢在我面前裝?
拿好你手中的傢伙,要是再敢晃一下老子立馬撕票信不信?
就算撕不了爺也要做回圓夢大使讓你當女人實現你的夢想。」
「你誤會了,誤會了,我……不是白羊觀的人。」
那女裝大佬疼的直跺腳:「我……我是廣靈縣神御司伍良朋,奉命追查馬仙姑。
好不容易臥底進來找到她的老窩,要將她緝拿歸案。」
「神御司……伍良朋?」
蘇奇神情一動:「有何為證?」
對於這個斬殺了廣靈河水神的機構他還是多有好奇的。
女裝大佬腦門在冒汗了:「枕頭底下,有一枚令牌,可以……為證,你大爺的倒是輕……」
「嗯?」
「大哥,大爺,手下留情,我家三代單傳到我這一代還沒生娃呢。」
伍良朋求饒道:「我也知道你不是馬妖婆一夥兒的,咱們的目標是一致的,為表誠意我先來點實際滴。」
說着他將手中的劍收了起來。
蘇奇一聽更加不滿了:「你都知道我不是一夥的還踢我?」
「哎呦,大哥,大爺,那不是……不是為了小心起見麼!」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馬妖婆一夥兒的?」蘇奇不慌不忙道。
伍良朋道:「跟你一起來的那妞兒殺了馬仙姑的兩個弟子,我都看見了,身手不錯。」
蘇奇輕輕點頭,慢慢坐起。
不過還是沒有放下戒備。
他一邊盯着伍良朋另一隻手向後摸到了枕頭下,果然摸出了一塊鐵質令牌。
令牌頂部是頭神獸形象,左右是兩扇威嚴的大門,正面和背面各有一個土著文字。
蘇奇盯着牌子上的字。
伍良朋趕緊道:「大哥你看,我真的沒有騙你,令牌後就是我的姓伍字,怎麼樣……」
「閉嘴,要你說,當爺不識字?」
蘇奇沒好氣道,實則眼睛餘光則觀察着他神情。
「哪敢哪敢,您慢慢看……」
伍良朋趕緊說道恨不得抽自己倆嘴巴。
見他神情坦然蘇奇這才點了點頭,慢慢鬆開了「人質」。
「哎呦,大哥,你手勁兒可真大。」
伍良朋捂着褲襠半蹲着一臉痛苦之色。
「還好吧,話說你們那神御司就沒有一個女人麼?」
蘇奇瞥了伍良朋一眼:「要你個大男人來扮女人?」
不過還別說這傢伙外形條件不錯,體形較纖細,個兒什麼的也不高,喉結……
「你喉結呢?」蘇奇一愣。
伍良朋道:「當然是用秘法縮去了,不然你以為馬妖婆是瞎的麼?」
「還都能縮?」
蘇奇若有所思的瞥了對方褲襠一眼,嚇得伍良朋趕緊夾腿:「你剛才是偷襲。」
「這麼說來,你們神御司已經注意到這老妖婆了?」
「當然,只是這老妖婆太狡猾了,四處流竄縣衙的人根本拿她沒轍。」
伍良朋說道:「後來她用妖法害了人這事兒就歸我們神御司管了,只是她改頭換面又精通妖術,很難找的。」
「多難找?」
蘇奇眉頭一挑。
伍良朋道:「你猜她今年多大了?」
蘇奇想了一下道:「也就五六十吧!」
「錯,而且錯的離譜。」
伍良朋神秘兮兮道:「大哥我跟你說,這老妖怪今年都一百二十多歲了。」
「一百二十多……」
蘇奇嚇了一跳:「她怎麼做到的?」
號稱四大邪術之一的化妝術也沒這麼牛叉吧?
「大哥你有所不知,這老妖婆當年與廣靈水神合夥作惡,給其娶妻,那水神自然虧待不了她,給了她很多好處。」
伍良朋道:「不然你覺得她這一身邪門的妖術妖法又是從哪來的?」
兩人一個大哥叫的莫名熟練,一個答應的理所當然。
一來一回,兩人還真就聊得十分投機。
「原來如此……」
聽完講述蘇奇輕輕頷首,猛地,他想起了懷裏那張藍色的金紙。
這樣說來那多半也是從那水神處得來的寶物了,就是不知道上面記載的什麼,但蘇奇直覺告訴不簡單。
正說着忽然伍良朋神情一變,看向窗外面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蘇奇馬上會意,閉上了嘴。
「春花,春花……」
這時外面傳來馬仙姑陰惻惻的叫聲。
伍良朋立即換了副驚恐的面孔,小心的開門出去就見馬仙姑站在外面。
馬仙姑沉聲道:「我問你,今天觀里來了幾個人?」
伍良朋趕緊伸出了一根手指頭,又伸出三根手指作出打殺的動作。
接着伸出兩根手指,頭一歪翻白眼,而「她」因為害怕不敢出去。
「行了行了,別比劃了,我是問就沒有別的其它人進來?」馬仙姑不耐煩的道。
伍良朋茫然的搖了搖頭。
「你跟我來!」
馬仙姑哼了一身,轉身帶着伍良朋在觀里四處搜尋了。
……
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馬仙姑這才神情陰沉着又返回了前院。
「莫非之前是我太過謹慎了?」
馬仙姑自語,剛才她在整個道觀轉了一圈可除了身邊的春花外再無一個鬼影。
但她煉製的傀儡的確沒了。
那是她煉製出來專門看守她住處的,平常時候不會出來。
如今偏殿她的東西在外面,那傀儡又消失不見,唯一的解釋自然是已經被人解決了。
她方才也懷疑了春花,可她剛才也仔細觀察了那丫頭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對上她的傀儡要說身上沒有一點傷是不可能的。
若紀蘭會術法那她說不定還會相信那個傀儡是被紀蘭解決的。
可是偏偏紀蘭不會任何術法。
現在傀儡沒了,她的東西也被人帶出到了後院,現場只剩下紀蘭一人……
「解釋不通啊!」
馬仙姑皺眉沉吟起來。
她的那具傀儡很難對付,若來人可以解決她煉製的傀儡,那實力自然不低,說不定還在她之上。
實力在她之上還有必要藏頭露尾?
看到馬仙姑空手而來,紀蘭鬆了口氣。
她唯一放不下的便是紀三元。
要是蘇先生能逃掉那將紀三元託付給蘇奇她也放心了,肯定學不到吃虧,她還是多爭取些時間……
「老妖婆,你在疑神疑鬼什麼?」
紀蘭罵道:「我告訴你,占人身體是要遭報應的,你等着,官府馬上就來了。」
「罷了,罷了,這些年我的身體全靠養元丹撐着,這次跟那畜生一戰也差不多到極限了。」
馬仙姑盯着地上的紀蘭目光閃爍着,最後目光一定:「這丫頭說的不錯,還是趕緊準備換魂以免夜長夢多被神御司發現……」
按常理來說,修行中人根本不會怕凡間的官府。
可是這元武國(已改)有些不同。
新帝登基後設立了一個神御司,由以前擔任帝師的國師負責,司內皆是修行者,專門管邪神妖鬼為禍害人之事……
她不怕官府,但有能力斬殺廣靈河水神的神御司她卻是不能不忌憚。
「將她帶來。」
想到這裏,馬仙姑叫伍良朋帶着紀蘭,她則抓着包袱輕飄飄的進了偏殿。
「老妖婆你不得好死……」
不過隨着「砰」的一道關門聲,一切戛然而止。
後院。
蘇奇還在緊張的等待。
在他之前想來,馬仙姑必定要上山和白狼打一架,這一架肯定一時半會兒打不過。
要是運氣更好些,白狼更給力一些,直接將馬仙姑幹掉就更好了。
當然就算白狼干不掉,但他估計過了馬仙姑就算往回趕也得差不多半天時間。
這還是他在考慮到馬仙姑可能輕功比紀蘭更好的情況得出的結論。
所以,馬仙姑絕對不可能這麼早回來。
不過他現在知道哪裏有問題了。
情報有誤,那老妖婆特麼是用妖術回來而不是輕功……
要不是突然「吉」門也就是他看到的那道門顯靈的話他差點兒也就被堵了。
只是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一個已經潛伏進來的神御司的人。
正沉吟間,忽然伍良朋推門進來,神情有些不太好看。
「大哥,出事了,跟你一起來的那妞兒被抓住了。」
蘇奇神情變得難看起來。
這一點他已經預料到了。
「最糟糕的還不是這個,而是那老妖婆要對那妞兒施展一個叫移魂大法的妖術。」
伍良朋沉聲道:「一旦成功她就能佔據那姑娘的肉身,逍遙法外,為所欲為。
這個用修行界的行話好像叫……奪舍,對,奪舍,我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