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的早晨,蘇陽來到天藍商會。
「你有什麼事?」
見到蘇陽的到來,一個年約二十多歲腰間掛着一柄刀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
「我想搭乘你們商會的商隊前往松江城。」
蘇陽說道。
「跟我來。」
年輕男子在前帶路,蘇陽跟隨年輕男子來到了一個年輕女子身旁。
年輕女子留着幹練的短髮,同樣年約二十多歲,有着小麥色的皮膚,以及還算漂亮的臉蛋。
臉的右側有一道淺淺的紅色疤痕,不但不顯得丑,反而讓她有一種野性的魅力。
帶着蘇陽來到女子身旁,年輕男子立即道。
「大姐頭,這人要搭乘咱們商隊前往松江城。」
年輕女子打量了蘇陽一眼,而後說道。
「二十兩銀子,若遭遇危險,我們不保證能夠保護你的安全。」
「我知道了。」
蘇陽掏出兩錠十兩一錠的銀子遞給年輕女子。
僅僅搭乘便需要繳納二十兩銀子,這車票不是一般的貴。
更離譜的是搭乘不保證安全,如果商隊遭遇危險,那便自求多福。
不過沒有辦法,這是壟斷不接受議價,只此一家,若不搭乘指不定要等到什麼時候。
「帶他去馬車。」
「哦。」
年輕女子吩咐,年輕男子向蘇陽招了招手,示意蘇陽跟隨。
蘇陽一邊跟隨在年輕男子身後,一邊打量着這支將要搭乘的商隊。
商隊總共由十幾輛馬車組成,除了一輛之外,其他都是沒有蓬的板車。
這些板車上面裝滿了貨物,被以布遮蓋,並用繩索捆了起來。
周圍有着五六十人,盡皆攜帶有武器,或刀或劍。
蘇陽被安排入座在有蓬的那輛馬車。
馬車之中,已經有兩人。
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以及一個下巴有着些許鬍渣的男子。
鬍渣男子面容蒼白,並非是生來便是如此,而是因為受傷了。
在他手上、小腹、腿上盡皆有白布纏繞,白布之上可見血跡。
明明已經受傷,但卻選擇以受傷之軀離開黑水城。
蘇陽猜測這個男子身上恐怕發生了什麼。
不過,這與他無關,他看了一眼之後,便收回目光。
沒有等待太久,商隊開始移動,向着黑水城外而去。
移動速度並不快,畢竟拉有不少的貨物。
半個小時後,路途開始變得顛簸,應該是已經出城。
蘇陽拉開車簾,望向馬車之外。
馬車行在初春時節長有淺淺雜草的荒野上,避開樹林以及小山包之類的地方而行。
並沒有固定的路,有時候還需要將灌木劈開,為馬車清理出路來。
之前見到的那五六十人護衛在馬車周圍,大部分步行,也有數人騎在馬上。
騎在馬上的人一個個身形精悍,應該都練過武,實力最低也應該是武道修習者。
其中便有蘇陽之前見到過的年輕男子與年輕女子。
無論是步行的人還是騎馬的人,一個個盡皆面容嚴肅,戒備着周圍,聽不到任何與任務無關的對話。
看了一會兒,蘇陽失去興趣,放下車簾。
他從隨身的包裹中拿出一本書,慢慢地翻看起來,以打發時間。
他注意到,隨着離開黑水城,受傷男子的神情明顯放鬆了不少。
顯然他之前在擔心着什麼。
行了兩個多小時,並無事情發生。
「是傳言有誤?」
蘇陽有一些意外,這與傳言當中的荒野並不一樣。
便在蘇陽心中對於荒野的危險產生懷疑之時。
「啊——」
行進中,突然間一聲慘叫響起,蘇陽趕緊揭開車簾,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一個壯漢突然間倒地,在地上痛苦翻滾,裸露在外的皮膚在快速變成青紫色。
在他身下,一抹細長的綠色快速竄入旁邊草叢,消失無蹤。
「他中蛇毒了,快給他服用解毒藥!」
蘇陽之前見過的年輕女子在馬上急忙喊道。
周圍人中,有人慌忙拿出小瓷瓶,倒出一粒綠色的藥丸,想要餵給壯漢。
但壯漢卻已經身體僵硬,一動不動。
準備
餵藥的人上前,探了探鼻息,摸了摸脖頸處的動脈血管,搖了搖頭說道。
「大小姐,沒救了,已經死了!」
年輕女子眉頭一擰,從馬上跳下。
身形矯健,一看便知武道境界不低,應該是一位真正的武者。
她也探了探,摸了摸壯漢頸部的動脈血管。
檢查的結果與餵藥的人一樣,她只得道。
「將他的隨身物品取下,回城後歸還他的家人,屍體移至路邊,繼續上路。」
並沒有多餘的馬車用來裝壯漢的屍體,也沒有掩埋壯漢屍體的時間。
荒野實在太過危險,每多待一分一秒,遭遇危險的可能便會增大,不可能停下來挖坑掩埋壯漢的屍體。
蘇陽心中的懷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一個人來不及施救,如此輕易便死在了眼前。
關於荒野的傳聞,絕沒有半點的誇張。
「爸爸——」
聽到有人死亡,小女孩有些怕怕地縮向受傷男子,脆生生喊道。
「朵兒乖,別怕,爸爸在。」
受傷男子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安慰道。
商隊繼續上路,但行了不到半個小時。
「啊——」
慘叫再次響起,只見一個男子被一隻突然從草叢中竄出的野獸撲倒在地。
野獸渾身黑色,如藏獒一般巨大。
速度極快,已經不慢於武者,縱使是附近的武者也沒有來得及救下男子。
咔嚓——
男子的脖子被黑色野獸咬斷,鮮血噴濺,眼看是活不成了。
黑色野獸放開男子,撲向另外一人。
便在這時。
「給我去死!」
一個應該是武者的精瘦男子趕到。
從馬上躍下,手持大刀憤怒地劈砍向黑色野獸。
察覺到了危險,黑色野獸放棄攻擊目標,快速向旁邊躲避,居然躲過了精瘦男子的劈砍。
好在,這時候年輕女子也趕到,手持一柄細劍,堵住了黑色野獸。
噗嗤——
細劍宛如一道銀光閃過,黑色野獸脖頸處綻放血花。
黑色野獸往前撲出數米之後,撲通倒地。
年輕女子甩掉長劍上的血跡,將長劍歸鞘。
她望向被咬斷脖子的男子,卻見男子早已經咽氣。
眼中閃過一抹遺憾,她隨即便冷漠道。
「把屍體移開,立即上路,若是慢了,會有其他野獸被血腥味引來!」
對於這個男子的死,她很遺憾,不過也只是遺憾。
男子既然選擇應聘商隊護衛,獲得十倍於一般護衛的薪水,那便應該已經有了死亡的覺悟。
中午,馬車停下,眾人吃了一些乾糧之後繼續上路。
到松江城雖然只有一百多里的路程,但車隊的行進速度實在太慢。
直到傍晚,依舊沒能到達松江城。
沒有繼續前行,夜間行走太過危險,商隊停在了一處空曠地帶,開始扎帳篷,準備晚飯。
蘇陽從馬車上走下,解手活動身體。
「已經死了八人。」
這一天下來總共死了八個人,各種各樣的死因都有。
有被毒蟲殺死的,有被潛伏在草叢中突然間衝出的野獸殺死的,還有一人是被一隻巨鷹突然從天而降抓走。
沒有遭遇邪異便已經有了如此大的傷亡,這荒野的危險,蘇陽算是見識到了。
這完全是在拿命搏。
這樣的商隊雖然高回報,但同樣是高風險。
難怪不得黑水城好一些這樣的商會都消失了。
吃過晚飯,蘇陽與受傷男子、小女孩回到馬車休息。
夜深人靜,篝火嗶啵燃燒,除了商隊扎帳篷所在,周圍一片漆黑,看不到絲毫光線。
漆黑得令人發毛,黑暗中仿佛隱藏着擇人而食的怪物。
大部分人都已經休息,唯有負責守夜的護衛,還守衛在帳篷周圍。
他們將以輪換的方式,守衛整個夜間。
一處角落,兩個守夜的男子打着呵欠。
兩人感覺眼皮極其沉重,好幾次都差點閉上,被他們強行睜開。
唰——
一道紅影驟然間出現在其中一個男子身旁,裹挾着這個男子快速消失。
過程中沒有丁點聲音傳出,旁邊
的男子甚至沒有發現同伴已經消失。
很快,紅影再次到來,就連這個男子自身也隨同紅影一同消失。
紅影消失出現,出現消失,一個又一個守夜護衛來不及發出丁點動靜,便已經消失。
很快,負責守夜的護衛便消失了一大半,而此時商隊當中包括蘇陽在內的其他人,仍舊在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