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像是突然加速了一樣,一晃眼,便過去半個月了。
這個半個月的時間裏,寧琅也算是真正體驗到了世間真正的幸福和快樂,他巴不得以後能永遠這樣,但懷裏的女兒一旦睡着,閒暇時,他就總能想到自己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做,如果一直待在這兒,的確之後的一段時間會很幸福,但自己的修為也一定會停滯不前,『那個人』一旦歸來,或許沒人能阻擋的了他。
他好幾次想給秋月白主動說這事,但卻一直難以啟齒。
可秋月白早就看出了寧琅有心事,之前不戳穿,只是有私心的想讓寧琅多留下一會兒,這天午時,孩子安然睡着後,秋月白終於問了出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寧琅猶豫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
「我其實早就看出來,只是不想你那麼快離開,才一直沒問。」
寧琅道:「我也不想走,但……」
見寧琅說不出口,秋月白主動問道:「但什麼?連我都不能知道嗎?」
寧琅搖頭道:「這段時間,在天神界發生了很多大事,首先多了一個和天神界差不多的真仙界,天才榜重新劃分後,我跟着君堯、季北等人去了一趟真仙界參加秘境考核,在裏面遇到了三頭實力相當於半步不朽的遠古妖獸,我們九個人都差點都死在裏面。」
秋月白眉頭一蹙,玉手不自覺地握在了一起。
「這都不算什麼,其實我這次過來,本來是想跟你告別的。」
「要去哪?」
寧琅並未直接回答,他把從潮海峽秘境和趙無眠見面的事開始講起,再到陰覺山秘境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緩緩說了出來。
秋月白安安靜靜聽着,等寧琅講完,秋月白也很久沒有說話。
房間裏沉默了許久。
秋月白才問道:「域外會有危險嗎?」
「說沒有那是騙人的,危險肯定會有,但以我如今的實力,應該不會有事。」
「要去多久?」
「短則幾年,長則十幾年。」
又是一陣沉默。
秋月白十分糾結,他甚至很像質問寧琅,為什麼這麼大的事,需要他來抗,但她還是忍住了,她扭頭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女兒,輕聲道:「走之前,給她把名字取好吧。」
「好。」
寧琅點頭答應,他也把目光望向床上熟睡的嬰兒身上,停頓一會兒,又道:「明日一早,我便去趟人間。」
秋月白嗯了一聲,解下衣帶躺在床上道:「熄燈睡吧。」
「好。」
一夜無事。
次日一早。
寧琅果真離開平秋仙谷,直接往空間蟲洞的方向去了。
……
……
人間。
三月春雨天。
浩氣宗渺渺峰上,白髮蒼蒼的梅清河坐在涼亭里煮着昨天冬天摘下,今天年初曬乾的桂花茶。
熱氣緩緩從茶碗中升起。
小雨淅淅瀝瀝打在涼亭的青磚綠瓦上,發出不間斷的清脆悅耳聲。
寧琅出現在梅清河眼前的時候,梅清河並沒有太過驚訝,他只是睜開了微眯的眼睛,強行打起了幾分精神,似乎是不想讓寧琅看到自己這般遲暮的樣子說道:「你怎麼又來了?」
寧琅走上前,坐了下來,聲音很輕地問了一句:「我上次來好像也沒過去多久,怎麼一下子老了這麼多?」
梅清河笑道:「人總是會老的。」
寧琅道:「這次跟不跟我走?」
「不了。」
「去仙域之後,我有把握給你強行提升幾個境界,這樣的話,你可以多活十幾年,甚至幾十年。」
梅清河輕輕搖頭:「不必了,不想再折騰了。」
寧琅突然一本正經地問道:「老梅,我若是強行把你帶走,你會怎樣?」
梅清河咳嗽幾聲,突然硬氣道:「你敢!」
見梅清河如今說話都有些費勁,寧琅連忙拍了拍他的後背嘆氣說道:「我要走了,這次要走很久。」
「去什麼地方?」
寧琅指了指天空道:「域外,沒有最終的目的地,走到哪就是哪。」
「出門在外,小心行事,遇事莫要逞強。」
「這些我明白。」
「那就去做你的事,不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
寧琅搖了搖頭道:「不急於這一時,上次走之前,讓你給我未來的孩子取個名字,怎麼樣,你想好了嗎?」
梅清河突然有了笑意,他頷首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
「最開始想好了許多名字,比如亦雪、洛笙、羽馨等等,其中寓意頗多,讀起來也有詩意,但後來想想,人之一生無論是短時長,追求的無非是個『歡樂』二字,所以,我想如果是女孩的話,不如就叫寧歡,若是將來你有了兒子,也可以叫寧樂,你覺得如何?」
「寧歡,小名歡歡,這名字很好。」
梅清河動容一笑,他道:「在你以前住的屋子裏,有我親手做的一個搖籃,你要是方便的話,就帶走吧。」
寧琅回頭看了一眼,起身走到自己曾經住過很多年的屋子裏,裏面還保持着之前的樣子,簡簡單單,但是在大廳中間,卻擺放着一個極為精緻的嬰兒搖籃,一看便知道花了不少功夫。
寧琅心裏頓時一酸,就連眼眶也紅了。
他提着搖籃走出屋外,強顏歡笑道:「老梅,沒想到你還有做木工的潛質啊。」
「老了,現在也只能做些這種事了。」
寧琅無言以對。
梅清河抬手道:「你去吧,莫要在我這浪費時間了。」
寧琅果然起身,他走出涼亭,回頭看了一眼梅清河,說道:「孩子剛出生沒幾個月,我不好帶她過來,你多活幾年,等我從域外回來,帶着寧歡來看你。」
「好。」
寧琅把搖籃收進儲物戒,瞬間便消失在渺渺峰上,他僅用了一刻鐘時間便來到了大虞京城,落地之後,便扮做普通人,在街上採購了許多菜籽以及小孩子的玩具,將它們一一放進儲物戒後,就回了仙域。
一來一去,不過只用了半天時間。
正午時分。
平秋仙谷內花香撲鼻。
寧琅很快掠進花樓,將梅清河買的搖籃和玩具一一拿了出來,嘴裏一邊說道:「這搖籃是老梅親手做的,應該很實用,至於這些東西,都是人間小孩玩的一些玩具,她現在還小,可能玩不了,等她再大一些就可以玩了。」
「哦,對了,她的名字叫寧歡,歡樂的歡,以後我們要是有了兒子,就叫寧樂,我覺得這名字很好,你覺得如何?」
秋月白看着滿屋子的東西,她一時間愣住了。
「怎麼呆住了?」寧琅抬起手在她眼前擺了擺,秋月白這才回過神道:「你覺得好那就好。」
恰好這時,熟睡許久的寧歡醒了過來。
房間裏立馬響起了哭聲。
寧琅連忙上前抱了起來,輕聲哄道:「歡歡不哭,歡歡不哭,爹爹在呢。」
可這次卻不管用了。
秋月白上前兩步,道:「她這是餓了,給我吧。」
「哦。」寧琅連忙關上門,屋子裏很快安靜下來。
下午趁着寧歡熟睡,寧琅和秋月白你一句我一句聊着最近發生的事情,到了晚上,秋月白終於說道:「過了今晚,你就走吧。」
「我可以多呆幾天。」
「不用,你早去早回,我一個人能照顧好她。」
「我……」
寧琅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嘆了口氣道:「好,我儘量早點回來。」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