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
東方來和姜塵出了山洞之後並肩往前走着。
修養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已經讓姜塵養好了身上的傷,要換做其他人,就算能救回來,多半也會留下一點暗疾,但姜塵體質特殊,不僅恢復的快,甚至沒留下什麼後遺症,當他聽說東方來把這事告訴給師父聽時,他的情緒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只是輕聲說道:「那我師父應該很快就要過來了。」
看到姜塵一臉平靜,東方來問道:「你師父過來,難道不好嗎?」
「我自己的仇我想自己報。」
「可你現在才山巔境,人家已經渡劫成為天罰境了。」
「五年。」
姜塵握緊拳頭道:「最多再給我五年時間,我就能渡劫!」
五年時間從山巔境突破到天罰境,如果是別人過來說這話,那東方來絕對會覺得他是在吹牛皮,但這話從看上去就老實巴交的姜塵嘴裏說出來,東方來卻覺得沒那麼離譜。
姜塵停下腳步,拱手說道:「東方前輩,此次的恩情我記下來,既然我傷已經養好了,我想繼續往北去。」
東方來瞪眼道:「你還要往北?」
「是。」
「你就不怕金牙老再找你報復?」
姜塵道:「東方前輩不是已經傳信給我師父了嗎?」
「我只是傳了封信給他,萬一他不來呢?」
「會的。」
姜塵笑道:「我師父的性格我知道,他一定會來,而且金牙老一定會死。」
東方來啞口無言,他有些吃驚地說道:「你覺得你師父已經渡劫了?」
「嗯。」
東方來笑道:「金牙老可是胡烈王朝武榜上的人物,豈是那麼好殺的。」
姜塵依舊平靜道:「我師父可以。」
「罷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反正我能做的事已經都做了。」
「多謝前輩。」
姜塵躬身施禮,邁步往北去了。
東方來並沒有跟上去,他想不通姜塵到底在想什麼,只是頗有些無奈地說了句:「這是什麼奇葩師徒啊。」
……
五日後。
大虞王朝和胡烈王朝中間的兩不管區域——蠻城的街道上,寧琅走在道路中間,兩旁的路人全都在緊盯着他。
這個地方既不屬於大虞王朝也不屬於胡烈王朝,所以這裏又被人們稱為法外之地。
當初江可染回京復仇時,高裘、高盛三兄弟便有過來這避風頭的心思,只不過卻被寧琅順路殺掉了。
這兩旁的路人基本上都是有人命在身的犯人,所以他們看人的眼神極其陰冷,就像是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只要獵物稍微露出馬腳,這群人就會立馬上前將獵物瓜分乾淨。
寧琅和這裏的環境格格不入,所以受到的關注愈加的多。
走了幾百步,寧琅停在了一家酒樓前,稍頓片刻後,便邁步走了進去。
酒樓的小二是個身高不足五尺的矮小男人,他邁着小短腿上前,咧嘴笑道:「客官來吃酒啊?」
「嗯。」
矮個子男人很快走到一張沒人的桌子前,一邊將椅子擦乾淨,一邊說道:「客官,快請坐。」
寧琅坐了下來,從兜里掏出兩枚靈石,嘴裏說道:「一枚靈石算是酒錢,另一枚靈石我要找你打聽點事。」
矮個子男人眼前一亮,他立馬諂媚道:「客官儘管問,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胡烈王朝的事你知道的多嗎?」
「當然,我就是胡烈王朝的人,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才不得以來到了蠻城討生活。」
寧琅開門見山道:「金牙老你知道嗎?」
東方來雖然在信上寫明了是誰打傷了姜塵,但並沒有提過那人的背景,寧琅在去胡烈王朝之前也想搞清楚他到底是什麼人,萬一他有更強大的背景,自己也要做兩手準備。
「金牙老?」
矮個子男人滿臉詫異道:「你連金牙老是誰都不知道?」
「確實不知道。」
矮個子男人滔滔不絕道:「那胡烈王朝的武榜,客官知道嗎?」
寧琅依舊搖頭。
「金牙老就是武榜上的人,他本名不叫這個,但是因為他有一顆用玄金打造的牙齒,每次說話那顆牙齒就會露出來,所以大家就都叫他金牙老,至於這武榜,則是胡烈王朝實力最強的十個人,在胡烈王朝還有個順口溜正好是說他們十個人的。」
寧琅追問道:「什麼順口溜?」
「公主將軍重瞳子,刺客瞎子金牙老,和尚花魁琴師女,武榜榜首是酒鬼,這十人便是武榜上的所有人。」
矮個子男人讀起來很順口,寧琅只聽了一遍,便記住了這句順口溜。
寧琅想了一會,問道:「那這個金牙老是散修,還是某個宗門裏的人?」
「胡烈王朝不像大虞王朝,那邊沒那麼多仙門勢力,這十個人大部分都是散修,金牙老自然也是。」
「你可知他住在那?」
讓寧琅意外的是,矮個子男人竟然還點頭道:「知道啊,他一直都住在逍遙山的逍遙閣上,你離開蠻城往北走,越過千里荒原,看到的第一座山便是逍遙山。」
「好,我知道了,這靈石你拿去吧。」
「得咧,多謝客官。」
這一幕,被酒樓角落的兩個男人看在眼裏。
寧琅一早就發現了他們,不過當下他沒空理會這些小雜魚,他將打聽到的這些消息一一記下,喝了幾杯烈酒後,就離開蠻城繼續往北去了。
那兩個男人尾隨而出,一路跟出城後,就在寧琅要凌空往北的前一刻,兩人對視一眼,大聲喊道:「站住,把你身上的靈石和靈晶都交出來。」
剛才在酒樓的時候,寧琅輕易就拿出兩枚靈石給了店小二,所以在二人眼裏,寧琅可就是一頭大肥羊。
殺人越貨這事他們做多了。
但這次…
「咻!」
寧琅剛轉過頭,一柄短劍從他腰上的養劍葫蘆里傾射而出,幾乎是在男人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就洞穿了其中一人的眉心。
一名觀海境中品的散修當場斃命。
他的同伴看到這一幕,嚇得當場癱坐在地上,他語無倫次地說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閣下饒小的一命。」
他說了半天,見寧琅仍然是那種冷淡的表情,便意識到求饒是沒有用的,這個時候,他陡然間想起幾個月前的那個殺星,於是他立馬道:「我有個朋友叫姜塵,你要是敢動我,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姜塵?呵,他是我徒弟。」
「徒…徒弟?!」
他是那殺星的師父!
那人話音未落。
寧琅養劍葫蘆里另一把短劍穿梭而出,直接洞穿了男人的眉心,他倒下去的時候,臉上滿是不甘,似乎沒有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死掉。
寧琅收回百川歸海,嘴裡冷冷吐出了四個字:「痴心妄想。」
言罷。
寧琅凌空而起,直往胡烈王朝而去。
……
……
逍遙山,逍遙閣中。
活了一個甲子還多的禿頭老人坐在一張大大的椅子上,他懷裏躺着兩個三四十歲的豐腴徐娘,他不是找不到更年輕的姑娘,只是他偏偏就好這一口,上了年紀的女子,聽話懂事,最重要的是活兒也更好。
一個長相同樣猥瑣的青年從門外走進來,看到自己的師父左摟右抱,他並不意外,只是上前拱手說道:「師父,你上次給徒兒的丹藥很管用,現在徒兒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好了就好。」
青年猶豫了一下,問道:「師父,那個叫姜塵的傢伙現在…?」
鑲着金牙的老人說道:「快死的時候被劍聖夏合的徒弟救走了,不過他挨為師好幾拳,就算能救回來,這輩子也肯定是個廢人。」
聽到這話,青年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他再次拱手道:「多謝師父。」
金老牙咳嗽兩聲,說道:「以後這種事別讓為師給你擦屁股,有殺山下草民的閒工夫,還不如用來修煉。」
金牙老的徒弟鄒峰嗜殺成性這件事,整個胡烈王朝的人都知道。
鄒峰雖然自知改不了,但在金牙老面前,他還是恭恭敬敬地回道:「是,師父,通過這件事,也讓徒兒知道了自己學藝不精,今後徒兒一定再接再厲,跟着師父努力修行。」
金牙老一隻手擱在一位半老徐娘的大腿上,一隻手抬了起來,在空中輕擺兩下道:「你明白就好,下去吧。」
「是~」
青年出去之後,順手將門關上。
屋子裏面很快就傳來陣陣鶯歌笑語,還有象徵着金牙老的陣陣咳嗽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