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尚歡,陳沐收拾好鍋碗瓢盆,洗漱完畢,就鑽進帳篷。
帳篷內地上鋪着乾草,上面是被褥枕頭組成的簡易地鋪。
陳沐盤膝閉目而坐。
破妄元符催動,絲絲縷縷地靈元氣被牽引,穿過皮膚,透過元符,洞穿虛實,進入玉種空間,自然而然完成三元合一,變成法力。
伐樹開山這段時間,陳沐白天幹活,晚上必定要抽出一段時間來積攢法力。
此刻玉種內法力絲線成群,好似海洋中一片魚群。
「也不知何時才能填滿。」陳沐看着佔據玉種十分之三空間的法力感嘆。
「沒有玲瓏玉盤輔助,法力積攢着實緩慢。」
習慣性抱怨一句。
旋即就集中注意力,繼續牽引空氣中地靈元氣。
一連修練一個小時,陳沐這才停下。
往後一倒,半躺在柔軟被褥上,伸直雙腿放空心神的休息。
「也不知何時才能結束開荒。」
因冷月潭緣故,捧月山周邊存在地靈元氣。
但濃度和通天河下院差不多。
種黃芽米還行,用來凝鍊法力就差很遠。
而且隨着遠離捧月山,地靈元氣濃度就越低。
「異獸是不是也是為了追逐法力,所以才會不斷向捧月山匯聚?」陳沐猜測,這就是此次開荒圍獵異獸的原因。
不像雞籠道有禁制阻攔異獸。
在這裏,只能靠人力提前撲殺。
琢磨了一會兒法力修練的事,陳沐就暫且停下。
手中黑煙瀰漫,一個漆黑木頭小馬浮現。
他調出灰色牆壁。
煉器(木靈郎):6539/10000;
他見過用過的法器不少。
但煉製方法還是第一次見,興致頗高。
一個多月來,砍樹開荒之餘,陳沐有空就琢磨木靈郎。
心念一動,木靈郎法符的結構就在腦海里浮現。
元符震動,原本自由飄蕩的法力,頓時翻湧起來。
聚散、融合、變形、扭轉,一團銀色法符在玉種內快速構建。
仔細回憶煉製手法,陳沐有所明悟。
「木馬是載體,法符才是核心。」
「木靈郎煉製,就是把有獨特能力的木靈郎法符,融入木馬體內。」
「木馬處理手法,法符完整程度,兩者融合的時機,都是影響法器煉製成敗的關鍵。」
因為熟練度的緣故,他的法符凝聚的完整迅速。
且消耗一次後,只要念頭一動,就能再次凝聚一個一模一樣的完整法符。
「所以關鍵在於材料處理和融合法符的時機。」
他再次看了眼木靈郎煉器術的熟練度。
雖沒到極限。但他有預感,距離練成第一個木靈郎的時間,已經不遠。
這麼想着,陳沐右手按在馬臉眉心中間。
嗤!
好似烙鐵燙豬皮一般的聲音響起。
嗡!
預想中的反作用力並沒出現。
反而是一種刀切入肉,手扎入麵團的進入感。
陳沐睜開眼,小馬依舊乖乖的站在身前,沒有被崩散。
「成了?!」
盯着馬臉眉心,宛若水滴狀白色豎眼的小木馬,陳沐不由露出笑臉。
琢磨近兩個月,總算練成第一個木靈郎。
天空萬里無雲,圓月高懸。
下方密林里蟲鳴鳥叫此起彼伏,卻又透着一股寧靜感。
一陣吧嗒吧嗒聲在這寧靜樹林裏詭異浮現。
一隻漆黑色木頭小馬,蹦蹦跳跳的躥入草叢之間。
它全身一體,關節不動,前後腿交替落地彈起,笨拙卻迅捷的消失在樹林間。
營地里,帳篷內。
陳沐閉眼。
玉種內木靈法符熠熠生輝。一個低矮視角出現在陳沐腦海。
常年使用五鬼陰魂。這種外接視角,他很輕易就接受並輕鬆駕馭。
「遠程遙控可移動監視器?」陳沐瞭然。
「就是不知道操控距離有多遠。」
超過五鬼陰魂估計不太可能。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測試出五鬼引魂的極限。
但在這荒郊野外,用來探路警戒卻絕對綽綽有餘。
「伐木開山,獵殺異獸,若沒有好的偵查手段,很容易發生意外,造成死傷。」
「若是木靈郎幫忙,探路、警戒就變能得安全且簡單。」陳沐嘴角一翹。
「這麼好的東西,賣他個一百白玉,不過分吧!」
成本?
百年木心到處都是,要什麼成本。
炮製木心的藥物?一缸藥漿足以處理三五十個小木馬,總價值也不過五枚白玉錢。
「要是能賣他個成百上千嘶!」
買凝竅秘法的錢,也不是那麼難攢嘛,嘿嘿!
「可惜呀」
暢想了一會兒,陳沐就不由搖頭嘆氣。
利潤肉眼可見,他卻不敢放開量的賣,太危險!
要是尚歡能和莫無舟搭上線這事也不是不能考慮啊!
陳沐心頭一動。
就算讓一半的利潤出去,他也是大賺。
「莫無舟似乎也在攢錢。」
對方練成破妄,同樣需要購買凝竅秘法。
陳沐眼睛不由眯起。
這事情,還真有可能辦成!
「去找尚歡看看。」陳沐心頭一動,控制小黑馬,直奔尚歡駐地而去。
尚歡回到自己所在開荒小隊時,月亮已懸在天空中間。
篝火旁,兩個人正在守夜。
其他人早已鑽進各自帳篷呼呼大睡。
「你就是尚歡。」
一個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守夜兩人聽到動靜看了一眼,然後就轉過頭沒再管。
尚歡小眼睛眯成一條線,看着眼前三個陌生巡查院人員。
「是我?三位是?」尚歡心裏咯噔一跳。
「不要怕。」吳烈溫和道。
「我們來此,是為給你解決麻煩。」
「驅蟲香賣的那麼好,說不定會惹人覬覦,你得早做防範。」
吳烈臉上笑意滿滿。
「我們巡查院雖已盡最大可能維持秩序平穩。」
「但攤子太大,難保有所疏漏。」
「萬一讓人給鑽了空子,錢沒了無所謂,人沒了才危險啊。」
吳烈語重心長。
尚歡頭皮頓時一緊。
這人是看上驅蟲香的利潤了啊!
大意了!該早去找莫師兄溝通的!
他腦筋急轉。得先唬住他!
「我也沒想到驅蟲香會那麼搶手。」尚歡嘆一口氣,佯裝愁苦。
「這買賣的源頭是莫無舟莫師兄。」
「莫師兄出身下院,有一批故舊。為了報答當初幫助,他給了我們這份差事。」
「其他朋友製作,我來售賣。就是想幫襯老朋友們一把。」
吳烈不由心頭一跳。
參與製作的人,都是莫無舟的朋友?!
他狠狠瞪了眼身旁壯漢。
這倆傢伙查的信息里,可沒這一條啊!
注意到吳烈神色,尚歡心頭頓時一定!
「莫師兄仁義!」尚歡雙手抱拳,向着虛空拱手。
「莫師兄仁義,我們也不能貪。」
「幾個老朋友昨天還和我商議,說不能讓莫師兄吃虧,得送一些分紅過去。」
「伱們大概不知道,莫師兄正籌備凝竅秘法,也缺錢。」尚歡嘆一口氣。
「我想着過段時間就去一趟。」
「再把這裏的事跟他說一下。」
「大不了把這生意交給下院百草閣,莫師兄能安穩收錢。我們也沒危險。」尚歡一臉認真的說着自己的盤算。
接着他就感激的看着吳烈:「還要多謝三位提點。」
「這事看來是不能拖了,明天我就去一趟冷月潭。」
「可就怕這路上」他臉上不由露出擔憂神色。
看了一眼三人,不由的眼睛一亮:「不若三位明日隨我一道去一趟捧月山。」
「對啊!有三位陪着,我看拿個不長眼的癟三敢找我麻煩!」
吳烈:「」
這胖子是不是在罵我?!
尚歡從袖子裏掏出一個會布袋子遞給吳烈。
一臉鄭重道:「明日請三位務必護送我一趟!」
「我會向莫師兄言明三位的幫助!」
「咱們莫師兄和梁少監關係很好。到時候給三位安排個輕鬆愉快的肥缺,簡單的很吶!」尚歡對着三人擠眉弄眼。
兩個壯漢一臉的意動。
吳烈卻嘴角一抽,臉色難看。
這還真是莫無舟的產業?
瞥見身旁兩人激動神色,吳烈臉色越發難看。
兩個蠢貨!
你們真以為自己是來維護治安的嗎?
真要見到莫無舟,他會看不明白我們的打算?
蠢貨!
吳烈要下煩躁心緒,一臉溫和道:「不用道謝。我們也只是替張錦張都管傳個話。」
說着他又把灰布袋遞還給尚歡。
「可惜張都管已安排明日任務。我們實在沒辦法抽身。」
「你多注意安全。我們就先告辭。」
然後拉着兩個死死盯着灰布袋的手下,快步離開。
尚歡笑眯眯的看着三人背影消失。
老神在在的和兩個守夜人打了個招呼。悠然洗漱一番,然後鑽進自己帳篷,沒多久就傳出沉重鼾聲。
營地五百米外的一棵大樹上。
吳烈眯眼頂着尚歡帳篷。
聽着對方隱約傳來的鼾聲,不由嘆一口氣。
「這買賣看來是幹不成啦。」
「就這麼放過他?」兩個壯漢一臉不甘。
「你敢招惹莫無舟?」吳烈冷冷的瞥了兩人一眼。
兩個蠢貨,辦事都不利索。
若不是這兩人調查不清楚,今日怎麼會來得罪尚歡。
臨走時扯出張都管,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上當。
「走吧!」
瞥了眼兩個依舊不甘心的壯漢。吳烈心裏不由哀嘆。
林肅都管出事,他日子也不好過。
手下精明強幹的人才都轉投他處。只剩這兩個蠢貨還算忠心。
結果差點兒就給他惹來大麻煩。
「可惜了一份財源。」
凌晨,月亮西斜。
捧月山下密林,近乎一半面積的植被都被砍伐清理。
一條條寬闊通道鋪在原本的密林中間。
縱橫交錯下,把原本的樹林分隔成一塊塊格子。野蠻生長的原始叢林,好似變成了一片片整齊農田。
一條隱蔽小路上。
一個魁梧壯碩身影好似一隻胖兔子,貼着路邊樹林陰影,嗖嗖嗖的快速往前躥。
「那個張都管真是好大膽!竟然敢不顧莫師兄名頭。」
「領頭吳隊正也不是好鳥。這事肯定是他牽頭調查。」
尚歡背着個大包裹,一邊跑一邊後怕。
「幸好把那人唬住。」
「只要今晚見到莫師兄,把前因後果和盤托出。真正掛上莫師兄名頭,這買賣才算安全!」
尚歡心裏想着等會兒如何措辭。
一道人影突兀出現在視線內,擋住去路。
尚歡猛然止步。
嗤!
慣性巨大,草地濕滑,他整個人都不由向前滑動好幾米才停下。
看清來人,豆大汗珠瞬間從額頭留下。
「尚師弟,大半夜不睡覺,這是要去哪?」吳烈笑吟吟道。
西斜月光照在他半張臉上。
溫和笑容卻讓尚歡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太好了,吳大哥是答應護送我去見莫師兄了嗎?」尚歡強裝鎮定,佯裝驚喜。
「放心,我一定稟告莫師兄,讓他好好感謝你。」
「不用麻煩莫師兄。」吳烈一聲輕笑,眼睛看向尚歡背後大包裹:「尚師弟你親自感謝我不就好啦。」
既然沒辦法佔據這份產業。
發一筆橫財也是可以的呀。
吳烈臉上笑容越發燦爛。
尚歡臉皮一抽。
完啦!
荒郊野外,四下無人,這狗東西是想殺人奪財啊!
「你就不怕莫師兄追究?」尚歡臉皮緊繃。
「你半夜不睡覺亂跑,讓異獸給吃了,他去追究誰呢。」吳烈一點兒都不慌。
「我剛和你見面,然後就出事了,莫師兄肯定會懷疑。」尚歡腦筋急轉。
「又說胡話,我們可從來沒見過面?」吳烈好整以暇。
「你別抵賴,有人看到」尚歡一怔:「那兩個守夜人」
吳烈嘴角微翹:「很可惜,他們也碰到了異獸。呵」
尚歡頓時臉色大變。
被滅口啦?!
他拔腿就想跑,卻突然感覺背後一寒。
一隻冰冷手掌,不知何時已放在他的脖頸上。
他剛想張口求饒。
咔嚓!
一聲脆響驟然傳入尚歡耳中。
「這就是脖子背捏碎的聲音嗎?」
「嗯不怎麼疼啊。」
突然,放在他脖頸上的收無力滑落。
尚歡下意識回頭,正好對上吳烈驚愕雙眼。
他的頭顱無力歪向一旁,脖子皮膚褶皺堆疊,被擰得好似麻花一般。
此刻吳烈頸椎已斷,可卻因為強悍體魄,脖頸皮膚充血紫紅,卻依舊未破,像個軟皮管子一樣,無力的拉着頭顱不讓它掉落。
尚歡嚇的頭髮都要立起來!
他連連後退,終於看到不遠處的一個人影。
白面具、黑斗篷、黑煙繚繞。
「公孫先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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