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之中的桌子上,一隻脖子被咬穿的信鴿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早就已經死透了,張縱與婉兒卻是大眼瞪小眼,煤球臥在旁邊的椅子上,一會看看張縱,一會看看婉兒,隨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蜷縮起來不再理人。大筆趣 m.dabiqu.com
「這個……就是傳說中的飛奴?」婉兒這時終於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說到這裏還挪了一下身子,擋住張縱看向煤球的目光,似乎是怕張縱傷害自己的愛寵。
「不錯,你看它的腳上有信筒,裏面應該裝的是重要的信件!」張縱這時也挑起信鴿的一隻腳道,上面綁着一個細細的竹筒,能打開的那端卻被火漆封死,裏面顯然裝着東西。
不是所有的鴿子都能做信鴿,只有經過人為訓練的鴿子,才能做為信鴿使用,大唐將這種信鴿稱之為飛奴,據說朝廷有一個專門搜集傳遞情報的機構就叫飛奴司,他們傳遞情報的靠的就是飛奴。
當然除了飛奴司外,一些重要的機構也會用飛奴傳遞情報,比如兵部有時軍情緊急時,就會藉助飛奴來傳遞戰報,另外還有一些天災人禍之類的,甚至聽說有一些大商人,也在私下裏養飛奴,這樣可以儘快的傳遞商情,從而走在別人的前面,畢竟商場如戰場,有時一個小小的情報就能決定一場戰役的勝負。
「公子您不把它打開嗎?」婉兒這時再次開口問道,畢竟張縱都看了着這東西好半天了。
張縱這時也在猶豫,飛奴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雖然聽說也有一些私人利用飛奴傳遞消息,但無論是私人還是朝廷,傳遞的消息肯定都十分重要,否則不會用到飛奴,現在這隻飛奴被煤球抓住了,攜帶的情報他也不知道該不該看?
看!最終張縱還是決定看一眼,畢竟如果不知道這隻飛奴攜帶的是什麼情報,他也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判斷,萬一裏面是什麼緊急的軍情怎麼辦?
想到這裏,張縱終於伸手將鴿子腿上的竹筒取下,捏碎了火漆後打開蓋子,從裏面倒出一個捲成小卷的紙條,當他把紙條展開後,卻一下子愣住了。
只見紙條上寫着一組彎彎曲曲的文字,反正不是漢字,張縱也是第一次見,當然更不知道這些文字的意思,甚至張縱懷疑這些到底是不是文字,難道是某種特殊的符號,專門用來傳遞信息,就像是後世的密碼一樣?
「咦?這是……這是突厥文字?」不過這時婉兒好奇的探過頭來,當看到紙條上的文字時也驚訝的叫道。
「你認識這些文字?」張縱聽到這裏也不由得驚喜的問道,突厥曾經一度比大唐還要強盛,而且也有自己的文字,只是後世早就失傳了,沒想到婉兒竟然認出來了。
「不認識,但我見過類似的突厥文字,與這些字很像,只不過……」婉兒卻是搖了搖頭,說到最後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只不過什麼?」張縱再次追問道。
「只不過自從太宗皇帝滅掉突厥後,就禁止了這種文字,現在連突厥人自己都改用漢字,只有更偏遠一些的回紇人還在用,但在長安幾乎見不到,我也是在一些書上偶爾見過突厥文字,與紙條上的這些字很像,但我也不敢肯定它們就是突厥字。」婉兒說到最後也露出幾分不確定的表情。
張縱聽到這裏也更加驚訝,難怪後世的突厥文字失傳了,原來是被李世民給禁了,不過婉兒既然覺得紙條上的字很像突厥字,想來應該不會出錯,畢竟以她的性子,如果沒有把握肯定不會亂說。
「有趣,飛奴身上竟然出現了突厥文,朝廷總不會用已經禁止使用的突厥文來傳遞消息吧?」張縱摸着下巴自語道。
事不宜遲,張縱拿着紙條再次進了芙蓉苑,他和婉兒不認識突厥文沒關係,但大唐有不少突厥人為官,而且突厥滅亡的時間也不算太久,想來應該有人認識。
「咦,你怎麼又回來了?」正在批閱奏摺的李弘看到去而復返的張縱,當即也露出驚訝的表情問道,自從張縱進到崇賢館後,他就給了張縱可以自由出入芙蓉苑,並且隨時可以見自己的權力。
「遇到點事情,殿下可認識突厥文字?」張縱笑着走上前問道。
「突厥文字?我倒是沒有專門學過,但卻在一些文獻中見過,你怎麼問起了這個?」李弘聽到張縱的話也露出驚訝的表情問道。
「說來也巧,剛才我回家時,我家的貓叼了一隻飛奴回來,結果在它的腿上就發現了一個紙條,上面寫着疑似突厥的文字,我不敢肯定,所以想讓殿下找人幫忙看一看。」張縱說着把紙條放到李弘的面前。
李弘聽到張縱的話也是一驚,有人竟然用大唐禁止的文字傳遞消息,而且還是用飛奴這種不同尋常的手段,這可就有些奇怪了。
「果然是突厥文!」李弘只看了一眼紙條上的內容,立刻就十分斷定的道,他對突厥文可比婉兒熟悉多了,畢竟突厥曾經是大唐最強大的敵人,哪怕突厥已經滅亡了,但大唐上層對突厥文化依然十分熟悉。
甚至長安城曾經還興起過一股風起,那就是把自己打扮成突厥人,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李世民的長子李承乾。這就好像後世的一些美國人,喜歡把自己打扮成印第安人做遊戲一樣,這其實是征服者對被征服者的一種羞辱。
「來人,請崇賢館的周學士進來!」李弘立刻吩咐道。
這位周學士張縱也見過,對方以博學多才聞名,據說精通十幾種文字,而且年輕時還遊歷各國,對各國的風土人情也十分熟悉,之前他還曾經給張縱等人上過一節課,主講域外各國的歷史以及風土人情,十分受李旦和薛紹的歡迎。
不一會的功夫,只見一個皮膚黝黑,身材矮壯的中年人走了進來,這個人留着一把大鬍子,個子雖然不高,但身板卻很寬,寬大的官袍也依然無法掩蓋他身上強健的肌肉,猛一看上去,他更像是個武夫,而不是一位博學多才的崇賢館學士。
「拜見太子!」周學士進來後也立刻向李弘行禮,隨後看到張縱也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他已經聽說張縱精通算學,並且被各個算學學士推薦為官的事,所以對於這位自己未來的同僚,他也十分的友善。
「周學士不必多禮,你精通各國文字,看看這個紙條上寫的都是什麼?」李弘當即將紙條遞給對方道。
周學士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事實上他除了是崇賢館的學士外,他還有另外一個官職,只不過這個官職比較保密,一般不為外人所知。
只見周學士接過紙條看了一眼,隨即臉色也是一變,當即抬頭看了看張縱,臉上卻露出沉吟的神色,因為他不知道該不該讓張縱知道紙條上的內容?
「周學士不必擔心,紙條正是張縱交給我的,有什麼話你儘管說!」李弘卻毫不在意的道,開玩笑,他巴不得讓張縱多參與一些事務,所以自然不會背着張縱。
「啟稟太子,這是埋伏於我大唐之中的內間……」
周學士剛想開口把紙條上的內容講出來,但張縱這時卻忽然開口打斷道「殿下,既然這件事情牽涉甚大,在下還是告退吧,畢竟這種事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泄露的風險!」
內間出自孫子兵法,是五間之一,指埋伏於敵國的官員,而周學士既然說字條是出自內間之手,而且又是用突厥文字寫成,這些信息已經十分驚人了,接下來還不知道牽扯到什麼人?所以張縱也立刻做出決定,這件事他還是少參與更好一些。
張縱的話也讓周學士暗自點頭,畢竟紙條上的內容太過驚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李弘本想借這個機會讓張縱多參與一些事情,可是看他表明態度不想參與進來,這讓他也有些無奈,最後只得點頭道「好吧,不過這件事日後若真的立下大功,到時你的功勞你也不要推辭!」
「謝殿下!」張縱看到李弘同意,當即也退了下去,等到他走出李弘的寢宮後,也不由得長出了口氣,雖然自己退了一步,答應步入官場,但也沒打算一開始就參與到如此機密的事務中去。
回到家中後,張縱特意讓婉兒給煤球煮了一條魚,算是對它的獎勵,婉兒在得知煤球非但沒有闖禍,反而立下大功後,更是一蹦三尺高,可惜現在煤球還不讓她抱着,否則她非得抱着煤球跳舞不可。
因為信鴿的事,張縱他們的午飯也被耽擱了,等到他們吃過午飯後,張縱一頭鑽進暖棚里,照顧着自己心愛的花花草草,雖然他已經不再是個小花匠了,但如果有時間的話,他依然想把花圃開下去,畢竟這是他的興趣。
不過就在這時,忽然只見婉兒也進到暖棚,一臉不高興的道「公子,那個討厭的假波斯人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