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死結!
在你死我活之中,李牧選擇了我活,他相信他活着遠比死了更有意義。
在歷史上,做了拂臣的人,信陵君竊符救趙,最後在魏國待不下去,流亡趙國,方才得以善終。
後來歷史重演,西楚霸王項羽殺了宋義,自立大將軍橫行天下,他的殺了懷王自立,走的是另外一條道路。
李牧的選擇與他們都不相同,他選擇行廢立,讓自己避開與趙王的直接交鋒。
在這個時候,趙王死在嬴高手中,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更可以激發趙人仇恨,若是死在他的手中,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只是李牧也清楚,這只是一個念想,以嬴高的才智自然清楚留下一個趙王,對於秦國更有利。
心中念頭閃爍,李牧心頭一個想法塵埃落定。
……
馮去疾回來了,只不過他臉色不大好,在靈壽他嚇壞了,在鬼門關之上走了一遭,他對於活着更為珍惜。
「末將馮去疾拜見嬴帥,見過諸位上將軍!」走進邯鄲大殿,馮去疾連忙肅然一躬,道。
這裏站着的所有人,清一色的地位比他高,在這個時候,他只有連忙躬身行禮,特別是對於嬴高。
馮去疾親自參與了這一戰,他自然清楚眼前這個少年用兵根本無跡可尋。
看了一眼未來的馮相,嬴高的目光敏銳的察覺到了馮去疾脖頸之間的傷痕,雙眸微微一眯,道:「馮將軍,此去靈壽可有收穫?」
隨着嬴高出聲,大殿之上眾人的目光不由得聚集而來,眾目睽睽之下,馮去疾心頭一凝,道。
「李牧不願投降,態度極為的惡劣與強硬,更是揚言要殺了末將!」
「呼……」
聞言,嬴高沉默了。
「馮將軍就別再去了!」
嬴高沉吟了片刻,道:「安排,讓郭開去,帶着我們的禮物去!」
「本帥最喜歡啃硬骨頭了!」
……
「老師,關中守備如何,我們要防備李牧狗急跳牆……」心中念頭閃爍,嬴高轉頭朝着王翦,道。
「十萬藍田大營大軍,早已經進入藍田,與此同時,國尉親自坐鎮,關中穩如泰山!」
王翦的回答,讓嬴高心底鬆了一口氣,騎兵的機動力太過於恐怖,容易出事,畢竟在歷史上,項羽從齊地率領三萬騎兵奔襲,就硬生生的攻破了劉邦的五十六萬大軍,取得了彭城之戰的巨大勝利。
李牧在騎兵的運用之上並不遜色任何人。
「老師可曾讀過荀子的臣道?」喝了一口米酒,目光灼灼的看着王翦,道。
「未曾!」
王翦搖了搖頭,他確實沒有讀過臣道,在這一刻,他有些不清楚嬴高的意思不由得看向了一側的蒙恬。
畢竟蒙恬曾一度師從荀子,對於臣道一文必然清楚。
察覺到王翦的目光,蒙恬輕聲,道:「據我所知,老師將臣道分為諫,爭,輔,拂四臣。」
「諫臣以禮勸諫君上,爭臣以生死強諫君主,鋪臣,就是輔弼之臣,最後君尊國安,剩下的便是拂臣。」
「拂臣,乃拂弼之臣,抗君王之令,竊君王之權,救存亡之國。」
……
「上將軍果然博聞強記!」
稱讚了一聲,嬴高望着王翦語氣幽幽,很是詭異:「老師,如今的李牧便是這四臣之中的拂臣。」
「我曾有幸拜讀荀子的臣道,臣道一文之中有言:拂臣之行,已經抵達臣道的極限,雖然挽救了國家社稷的危難,卻動搖了君王統治的根基,也斷絕了繼續為人臣的後路。」
「沒有一個君王能夠容忍一個拂臣,趙王這樣的人君王,更不能!」
「所以,留給李牧的只有三條路,僅此而已!」
……
嬴高的一番話說的雲遮霧繞的,除非蒙恬大概聽懂了,其他人都有些糊塗,恆乾忍不住,道。
「嬴帥是那三條?」
看了一眼恆乾,嬴高凌厲的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身上掠過:「第一,李牧效仿信陵君,流亡他國。」
「第二,李牧取趙王而代之!」
「第三,李牧行廢立之事!」
……
點了點頭,王翦語氣肅然:「以我們對於李牧的了解,以李牧對於趙國的忠誠流亡他國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同樣的取代而之,不光是李牧沒有這樣的膽子,同樣如今的局勢並不成熟根本不可行。」
「李牧只怕是會行廢立之事!」
……
「我也是這樣想的!」
嬴高望着蒙恬,突然咧嘴一笑,這一刻,蒙恬感覺到大事不妙,果不其然,嬴高朝着馮去疾點了點頭,道。
「馮將軍,順帶給中軍司馬說一聲,讓王虎與蒙寥前來邯鄲大殿!」
「諾。」
馮去疾點頭答應一聲,起身離開,嬴高目光如矩,突然開口:「答應你的事,本帥會做到,好好修養吧!」
「馮去疾,將趙王囚禁在幕府之中,這一段時間,你親自負責!」
「諾。」
……
不一會兒,蒙恬與王虎走進邯鄲大殿,朝着嬴高肅然一躬:「末將蒙寥,王虎見過嬴帥,見過諸位上將軍!」
「坐。」
微微頷首,嬴高目光落在蒙寥身上:「萬勝軍情況如何?」
「稟嬴帥,萬勝軍被打殘,縱然末將從諸軍之中補充,也不過只有五千之數!」蒙寥情緒有些低落,只說了一句話。
「勝敗乃兵家常事,更何況是死人!」嬴高拍了拍蒙寥的肩頭,開解,道:「大將難免陣前亡,普通士卒更是如此。」
「經歷的多了,你就習慣了!」
「諾。」
看着蒙寥再一次落座,嬴高將目光看向了王虎:「蟒雀軍呢?」
「稟嬴帥,蟒雀軍情況不好,降軍士氣低落,對於我軍牴觸極大,縱然其家眷已經遷往三川!」
這一刻的王虎低着頭,他沒有完成整合蟒雀軍的任務,感覺有些愧疚,有些對不起嬴高。
「看來這支降軍對於趙國極為的忠誠,對於趙國還有一絲念想!」
這個時候,嬴高嘴角的笑容早已經變成了冷笑,身上殺伐氣崢嶸:「那麼,這一次本帥便替他們斬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