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堂,怎麼回事?」
見史可法懵圈,久久不能回神,徐弘基的眉頭頓時也皺起來。
其餘眾人臉色也都有點不好看了。
再怎麼着你也不能弱了氣勢不是?你史可法現在代表的可不只你自己,更是代表着整個南方勛貴。
史可法這時才回過神來,艱難的動了動嘴唇,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忙是讓小廝把這戰報傳給徐弘基。
徐弘基這時已經有了些不妙的預感,也做好了一些準備,可當他看清戰報上的內容……
霎時!
比史可法也強不了不少,他乾瘦的身子直接便僵在了當場,臉上,身上的肌肉猶如失去了神經中樞一般不斷抽動,想要說些什麼,卻恍如被『鬼壓身』,就是說不出來。
「怎麼回事?」
這邊,朱純臣、朱國弼等人也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忙用眼神交流。
他們也已經猜到了些什麼,但還是不能夠精確確定。
撫寧候朱國弼還是很靈透的,眼珠子轉了轉,忙討巧的看向了鄭公公。
他跟鄭公公是認識的,一路從京師逃難到海城,很明白鄭公公此時基本上已經是內宮第一人。
鄭公公很快看到了朱國弼的眼神,但這裏肯定不是說話的地方,只是淡淡笑了笑,旋即便傲然的抱起了膀子。
朱國弼瞬時也明白了鄭公公的意思,鄭公公此時必定是有大依仗啊,忙扯着嗓子對還在木乃伊般發呆的徐弘基道:「公爺,什麼情況?不能先給大家講講嘛?」
朱純臣也回過神來,扯着嗓子幫腔道:「老徐,這什麼好事啊,不能說出來讓大家先樂呵樂呵嗎?」
一眾南京勛貴此時雖也已經捕捉到了事情有不對勁,可史可法和徐弘基這般藏着掖着,他們也有些不爽起來,也開始嚷嚷着把事情說出來。
「啪啦。」
徐弘基也不知道自己此時到底是怎麼了,整個身體已經不受控制,隨手便把戰報丟在了地上,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全身的力氣仿似被抽空了,再沒有分毫。
有人忙上前來撿起戰報,卻跟史可法和徐弘基一樣,只看了片刻,便是直接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上,驚呼道:「我滴媽呀!這,這,這……」
很想表態,卻就是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場內此時已經亂了,其他人也顧不得其他,忙是一擁而上,想弄明白到底怎麼了。
然後,整個大帳內便是一片驚悚的凌亂。
「我,我的親娘啊,這,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啊?這,這……」
「忠義伯爺這是,這已經超越了先祖的輝煌啊,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這根本不可能啊!這裏面一定有貓膩!」
「沒錯!裏面一定有貓膩,這根本就不可能!」
「狗日的這是在嚇唬咱們那,他怎麼不說他活捉了多爾袞呢?啊呸,狼子野心,狼子野心那……」
人群很快一片混亂。
「咳咳咳……」
鄭公公這時清了清嗓子道:「史部堂,諸位爺,你們信也罷,不信也罷,事情呢,皇后娘娘已經說清楚了。本來呢,雜家是不想管你們死活的,但咱們究竟是一家人,雜家便給你們提個醒,此時,滿清攝政王多爾袞,已經在全國動員,發兵我海城,想來不日主力便將至,爾等好自為之吧!」
鄭公公剛開口時,眾人還是一片凌亂,但等鄭公公說道一半,已經沒人出聲,到了最後,整個帳內都是一片噤若寒蟬。
見成功鎮住了場面,鄭公公嘴角邊的冷笑不由更甚。
這麼多年在宮裏的經驗,他實在是太了解這幫大明的勛貴了。
平日裏一個個人模狗樣的,可真一遇到事情,一個個比他么娘們兒還慫!
「哦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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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家奉皇后和忠義伯爺命令,這次回去要帶走成國公、撫寧候等人,史部堂和諸位沒有意見吧?」
說着,鄭公公看都不看史可法眾人一眼,笑着看向朱純臣和朱國弼等人,「公爺,幾位爺,咱們先走着?」
朱純臣和朱國弼等人此時已經知曉了一些事情始末,雖還不是太過詳細,卻又如何把握不到這敏銳的政治契機?
他們為什麼冒着這大風險,拼死過來跟史部堂談判?
不就是已經一無所有,想抱徐長青的大腿,以後去了南京好混下份家業嘛。
本以為這種選擇,這種長線投資,可能還要過幾年才有效果,誰曾想,這短短時日,徐長青居然給了他們這麼個大驚喜,居然把滿清的王庭給端了!
這種時候,誰又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鄭公,多謝您了,咱們走着。」
「鄭公,幾日不見,您老風采更勝往昔啊。」
「鄭公,走走走,等回海城,咱爺們一定要好好喝幾杯啊。」
說話間,一行人根本不停留,瀟灑又囂張的直接出了大帳,很快便策馬離去。
直到鄭公公一行人走了幾分鐘之後,死一般的大帳內這才重新活了過來。
有人驚悚的看向史可法和徐弘基等『帶頭大哥』道:「部堂,公爺,咱們,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史可法此時已經完全沒了底。
他雖號稱是熟讀兵書,以保家衛國為己任,卻從未有過什麼真正的實戰經驗。
但『女人不滿萬,滿萬無人敵』的諺語,他還是知道的。
此時他們正處在青州的安丘境內,周圍儘是平原,根本就無險可守,一旦被清軍的鐵騎衝殺過來,那種後果……
史可法簡直不敢再往下想啊。
徐弘基也慌了。
身為魏國公府的嫡脈,他收租子、玩女人、坑蒙拐騙、巧取豪奪,那是一把好手,可論行軍打仗,他又懂個鳥毛?
忙看向史可法道:「部堂,你以為,此事,是真是假?」
「呵。」
史可法長吟一聲,苦笑道:「忠義伯此人,雖是鷹視狼顧,擁有虎狼之心,但在這種大事上,他應該不會犯糊塗,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此事,咱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咱們必須要儘快做出應對!」
帳內頓時一片凌亂,剛才的囂張氣焰早已經飛到了爪哇國,都在商議着要怎麼跑路。
「報——」
「西北方向急報——」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親兵急報,眾人忙稍稍停止凌亂,讓親兵進來。
親兵此時也被嚇壞了,忙急急道:「啟稟部堂,諸位大人,我軍前方哨探在西北方向五十里外,發現了韃子游騎,而且不止一股。恐韃子已經南下了!」
「什麼?」
稍稍鎮定的大帳內,再次一片崩亂。
……
半個時辰後。
海城南線防線,正在視察各部佈防的徐長青,也得到了清軍游騎已經插到青州府地界的消息,眉頭頓時便皺起來。
陪同的李岩倒吸了一口冷氣:「主公,韃子不會是早就掌握到了史部堂他們的行蹤,想,想抓勞力吧……」
徐長青長舒了一口氣,一時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這叫什麼?
這他麼就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清軍三代人幾十年的經營,情報體系何等龐大?模範軍這邊也只能望塵莫及。
這種滲透性,這種延展性,這種持久性,恐怕都能跟巔峰時期的錦衣衛拼一氣了。
多爾袞必定是早就在圖謀對山東左協用兵,只不過一時還沒準備周全!
但此時,事情變換間,他這是要出奇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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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通知史部堂,不要慌亂逃命,即刻就地紮營,決不能慌亂,必須要保證一致性,防止清軍偷襲!」
「是!」
……
不到一個時辰,模範軍的夜不收便是抵達了史可法眾人駐軍的安丘境內。
然而在此時,史可法眾人早就被清軍嚇破了膽,已經慌不擇路的開始奔逃,哪還管什麼其他?
傳令兵剛剛把徐長青的命令傳遞給史可法。
「轟隆隆……」
西北和西南方向的曠野上,已經傳來了雷鳴般的鐵蹄之音。
足有七八千人的兩白旗精銳,猶如來自地獄的魔鬼,沒有絲毫感情的出現在了明軍的視野中。
為首之人,正是兩白旗的新貴,正白旗的新晉大主子,滿清此時的臨時兵部尚書譚拜!
譚拜原本正在潼關附近,隨同武英郡王阿濟格征討大順軍,但卻一直在關注着模範軍這邊,早就洞悉了史可法眾人的動向!
畢竟,對此時的大清國而言,沒有什麼比擊敗徐長青更有價值也更榮耀了。
在得到了多爾袞的號令之後,他根本就沒有半分猶豫,果斷奇襲千里,直插入了山東左協的後心!
現在來看,他果然賭對了,成功的懟到了史可法!
眼見明軍營地此時一邊狼藉,根本就沒有什麼防備,譚拜的嘴角邊不由露出了冰冷的笑意。
這才是真正的明軍嘛!
稍稍停留片刻,讓一眾明軍更慌亂的感受到了大清天兵的威勢,譚拜冰冷的一擺手:「沖吧!盡情的虐殺這幫卑賤的尼堪!」
「嗚,嗚嗚~~~」
片刻,激昂的鹿角號鳴聲響起。
七八千兩白旗精銳,三四萬可怕的戰馬群,陡然衝起了速度,恍如一片斑駁的白色海洋,直接衝殺向史可法部明軍戰陣。
「不好,韃子來了,快跑,快跑啊……」
「啊,着火了,着火了……」
「救命,救命哇……」
譚拜一直是大清國的宿將,也是屠戮大明最為狠辣的劊子手之一,相形之下,跟他差不多名字的鰲拜雖然名聲在後世更大,可手段方面根本就跟他沒得比。
也就是譚拜這廝命短,否則,什麼鰲拜、蘇克薩哈等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也就老奸巨猾的索尼能跟他剛一剛。
清軍此時並沒有直接沖陣,而是先來了一片暴虐的火箭雨,很快便是把史可法部營地引燃,熊熊大火滔天而起。
在華國的歷史上,軍事方面,向來都是北強南弱,唯一北伐成功之人,只有大明的太祖爺朱元璋。
這並不是沒來由的,而是多方位因素的匯總。
南方因為地形地貌,天氣,包括人口、經濟等諸多方面原因,戰爭強度和密度比之北方着實是差的太遠。
尤其是大明一朝,南方基本上沒有發生過什麼大戰事,最精華的九邊核心一直在北方。
更不要提是江南流域了。
作為整個大明和華夏民族最繁華的區域,這裏的經濟實力的確是一等一,乃至在全世界都是頂尖水平,可在戰事方面,許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韃子。
此時陡然面對韃子的衝擊,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包括史可法和徐弘基這些文官勛貴們,只是本能的撒腿逃命!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正是譚拜的籌謀所在,也是他們最為喜歡的節奏!
眨眼之間,形勢完全崩盤了。
就恍如是一群狼群沖入了羊群,狼群們一個個猖狂囂張的不成模樣了,羊群卻只能是夾着尾巴狼狽逃竄,根本生不出半點反抗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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