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地的這暴雪天就像是會傳染一樣,遼瀋平原下起了雪,很快也蔓延到遼西,又到了山海關。
而且這玩意一下就是好幾天,人都什麼都沒幹,大雪已經能沒過小腿了。
只不過,與之遼瀋平原還算是正常的雪勢相比,山海關這邊不知道是死人太多了還是遭了天譴,這雪很不健康,多半都是冰渣子,這讓的本來就冷的天簡直冷的不像話了。
山海關城。
南大營酒館一條街。
傍晚,暮色低垂,安靜了一天的酒館街逐漸熱鬧了起來。
擺在外面的篝火『噼里啪啦』的燒的正旺,各個酒館裏時而傳來吆五喝六的划拳聲,酒氣肉香時而傳出好遠,更是有不少暗娼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巷子口、小道里,熱切的招攬着生意。
升騰的人氣,將這幽寒的夜也驅散開不少。
南大營酒館街一直是山海關的繁華之地,畢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大兵哥就得搞點大兵哥喜歡的東西,當年徐長青來山海關時,李幼薇也曾經請徐長青來這邊吃過飯。
只是這邊之前就算繁華,卻遠比不上現在。
當年馬科坐鎮山海關時,着實有點心狠手黑,普通軍官一個個都窮的叮噹響,更別說苦哈哈大頭兵們了。
但現在卻是不一樣了!
城頭變幻大王旗。
此時的山海關,已經完全落入了清軍治下,負責留守的更是鑲紅旗旗主杜度!
這也是徐長青穿越後引發的蝴蝶效應之一,歷史上,這個節點,杜度早就嗝屁了,但此時,不知道是徐長青的仇恨值太高還是怎麼的,杜度雖是略有虛弱,但身體還算不錯,至少還能再撐幾年。
而大清國雖是強大,但究竟人手不足,此時他們的精銳主力拱衛京師的拱衛京師,追殺流民軍的追殺流民軍,更是有不少地方需要駐兵防禦,所以也是啟用了大量的新附漢人奴才,都還沒時間正式編入漢軍旗。
多爾袞在這方面還是有着相當雄才偉略的。
他並沒有急於對吳三桂眾人下手,而是只挑了些『邊角料』,同時也提拔了一批在大明時很不得志的軍官們。
這也使得此時的山海關,魚龍混雜,派系林立,手頭也都寬裕了不少。
畢竟,這些夥計從各處匯聚而來,手裏都沒少撈東西。
這種時候,就算是大清國也不會追究他們的,都是潛規則。
若放在尋常的軍隊,這麼搞肯定要亂套,但對大清國就不是問題,潛移默化之下,這幫漢人軍隊已經開始削尖了腦尖,準備加入哪個漢軍旗做奴才了。
劉家羊肉店位於酒館街末端,並不是太起眼,店面也不大,但已經開了上百年,有獨門熬湯的手藝,尤其是幾個涼菜做的出神入化,這使得這小店雖沒有其他勾人的道道,但生意一直不錯。
此時,劉家羊肉店二樓一個五六平方大小的小包間內,兩個男人正在推杯換盞。
被請的是個肥頭大耳的大胖子,身材也很雄壯,但只是輪廓而已,明顯多年的酒肉生活,就快要把他的底子消磨乾淨了。
而捧哏的是個身材標準、也就二十七八的年輕漢子,此時他臉上雖是堆滿了諂媚的笑,眼神也有些迷離,可眼珠時而轉動時的那種敏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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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絕非常人可及!
正是徐長青麾下的親兵把總王喜,喜子!
喜子哥倆的命運着實坎坷,當年,哥倆是生生藏在了死人墓里,這才是逃脫了清兵的追殺,隨後又一起加入了模範軍,一步一個腳印,才走到現在。
「熊爺,這事兒,還得勞煩您給貝勒爺多多美言了,咱爺們雖然人數少,可個個都是頂壯的好漢子,以後,但凡熊爺您有事開口,小的馬六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時,酒已經喝的差不多了,化名『馬六』的喜子,忙討着巧對眼前的熊爺道。
「呵呵,額。」
熊爺志得意滿的打了個酒嗝,笑罵道:「小六子啊小六子,人都說你個小崽子猴精,爺我還不信,現在看,你他娘的簡直就是個猴兒啊!」
看着熊爺明顯瞧不起自己的輕蔑眼神,喜子卻是絲毫不生氣,忙陪笑道:「熊爺說的是,我馬六可不就是個猴兒嘛。但是熊爺,我馬六怎麼着也是帶把的爺們,也想以後討個漂亮媳婦,好好過日子不是?熊爺,大家現在都知道,小六兒我現在是您的人,您不拉小六兒一把,小六兒可就完了啊,哪朝輩子才能再碰到這種好機會啊……」
「哈哈。」
熊爺哈哈大笑:「小六子,你知道爺我最欣賞你什麼嘛?」
「什麼?我還真不知道,還請熊爺您指教。」
喜子忙憨厚的撓着後腦勺捧哏。
熊爺心情不由更為妥帖:「你小子啊,不僅臉厚心黑,腦瓜子也好使!是個人物!」
便是熊爺也忍不住對喜子伸出了個大拇指,「行了!這事兒我會留心的,不過,你也得做好準備!這可是御前護駕的差事!要是辦砸了,別說你了,你熊爺我也得掉腦袋!知道嘛!」
「是,是,熊爺,您放心,咱們可是廣寧的老鄉,一個屯子裏出來的啊,小的就算把命賠上,也不能丟了熊爺的人啊……」
一番表忠心之後,眼見熊爺已經有些坐不住了,喜子忙換上了個曖.昧的神色,低低道:「熊爺,今兒小的可是血本都賠出去了啊,城南客棧地字號院兒,咱們那位參將夫人可是等候您多時了哇……」
熊爺精神頓時為之一振,用力拍了拍喜子的肩膀:「嘿,你個小崽子,爺我就說你個猴兒吧!行了,這幾天給我老實呆着,別亂惹事!等爺我的好消息!」
「好來!熊爺,您慢走……」
等到熊爺臃腫如熊的身影轉過了街道,直奔城南客棧,喜子的嘴角邊不由露出了一絲冰冷的笑,低低道:「狗日的王八羔子,別看你今天吃得歡,早晚都得拉清單!」
片刻,喜子一口乾掉了杯中酒,慢慢悠悠,喝醉了般下了樓。
……
「大帥,老家的情況很順利,海城已經連擺了三天大酒席,給二公子和二小姐、三小姐慶生……」
小海灣中,徐長青的坐船上,吳三輔正恭敬給徐長青匯報。
不過,吳三輔明顯有些壓抑,更有些無法形容的消沉。
徐長青一笑,親自給他倒了一杯酒:「三哥,放鬆點,二哥是二哥,你是你,咱們之前不早就說開了嘛?放鬆點,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
吳三輔重重喝掉了杯中酒,神情轉緩了些,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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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糾結這個話題,忙又恭敬道:「對了大帥,大夫人和二夫人來前托我給您帶話,幾位公子小姐名字的事情,還得您來定奪……」
見吳三輔轉移了話題,徐長青也不再糾結,畢竟,這種東西,想走出來,還是得靠自己。
如果吳三輔遲遲都走不出來,乃至耽誤了工作,那徐長青也幫不了他。
思慮片刻,徐長青道:「此事,還不着急。等我忙完了回去再說吧。三哥,今晚別走了,好好在這邊休息一晚,明天再走。」
吳三輔卻搖頭:「事關重大,卑職不敢瀆職,還請大帥海涵。」
說着,便恭敬告辭而去。
看着吳三輔離去,徐長青無奈的搖了搖頭,點上了一根雪茄。
人生這東西,着實太過複雜。
不得不說,吳三輔的人生,多半已經是悲劇,只希望他能早點想開吧,否則早晚得出大問題。
不想吳三輔的事兒,想起自己又添了一二兩女,徐長青嘴角邊很快掛起了笑意,遮都遮不住了。
就在出征的這段時間,初雪和唐鈺,各自生了一個女兒,而秀兒那丫頭,居然生了個兒子,成功為徐長青生下次子。
對於此,徐長青也有些無奈了,不得不佩服這小心機婊的命。
正應了那句老話,『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不過,秀兒本身也是着實賣力……縱然有些小心眼,卻是無傷大雅,搞的徐長青現在都有些想她了……
抽了幾口雪茄,徐長青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太陽穴,心神很快繃起來。
先賢言:「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
想要伏擊大清國的王庭,哪有這麼容易?
事實上,早在流民軍打下京師後,徐長青便開始籌謀此事!
不僅這邊要隱秘隱秘再隱秘,海城那邊也要做好模樣,決不能讓多爾袞找到一絲紕漏!
現在,各方面的準備都差不多了,只需耐心等待便可!
看着窗外幽深的大海,時而泛起滾滾波濤,徐長青掐滅了雪茄,舒緩了一下手腳,正準備去甲板上好好活動下,朱媺娖盈盈走了進來,小狐狸對徐長青眨了眨眼睛。
「嗯?」
徐長青頓時一個機靈,「搞什麼?是不是做什麼壞事了?」
朱媺娖不由沒好氣的丟給徐長青一個衛生眼:「什麼叫做壞事了?人家一直在為你着想好不好?」
說着,她踮起腳尖,低低在徐長青耳邊耳語幾句。
徐長青的瞳孔不由猛的放大開來,一把抓住了她的玉手,低低道:「你,你瘋了?非得把事情搞亂套嘛?」
「切。」
朱媺娖不屑的白了徐長青一眼,蔑視道:「你敢說,你沒動心?你以為我是瞎子嘛?我可不想每晚都被你折騰了,正好找個人幫我分擔下,還能讓你更踏實不是?」
說着,朱媺娖人畜無害的甜甜對徐長青笑着。
「……」
徐長青是真的無語了。
究竟是宮裏長大的金枝玉葉啊,真要玩手段,恐怕,李幼薇、吳三妹她們都不是對手……
徐長青剛想拒絕,外面卻傳來親兵稟報:「大帥,紅將軍過來了,說公主找她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