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生養了爹沒錯,爹這麼多年一直當牛做馬的伺候奶,甚至是大房和二房,真的夠了!娘和我們都不欠着奶的,可這些年我們幹了多少活,過的是啥日子,爹真的都看不到嗎?」
不想一家人心散了,白靈決定把話說的透徹一點,讓白三樹醒悟。一筆閣 www.yibige.com
「爹可以一直孝順奶,但我們做不到了。自小到大,奶不讓我們吃飽穿暖,讓我們當奴才似的伺候那麼一大家子人,說打就打說罵就罵,生病了也不給看大夫。奶做的那些事,爹可以選擇遺忘,我們卻做不到。到底是要以後要一起生活的我們,還是回老宅去孝順奶,爹要細思量一下,給我們一個肯定的答案。」白靈語氣堅決的道。
白三樹扶着門框站穩身子,愣愣的看着白靈,不敢相信自己最老實的閨女,還沒有打消分家的念頭。
再看看家裏其他人的神情,分明都是站在白靈那邊的,白三樹的腦袋嗡的一下,好像無形中有重物敲打,疼的他想要大喊一聲,方能紓解一二。
白靈說完,便拉着白薇一起鋪被子,不再搭理拎不清的白三樹。
「娃他娘,娘剛才說的話,你別放心上……」白三樹抹了一把臉進屋後,弓着腰想要替自家娘解釋一句。
一向軟綿的白柳氏紅着眼睛,看向白三樹的眼神不似以往的溫柔,悲痛的開口道:「他爹,二丫頭他們說的對,要是老宅那邊還不肯放過三房,咱們就分家過吧。你放心,小山跟着我也還是你兒子,他永遠都姓白,要是你沒再娶媳婦生娃,小山還是會給你養老送終。」
「他娘!」白三樹震驚的看着白柳氏,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娘和小妹小弟受了驚嚇,今兒晚我和三妹留在這屋陪着他們,爹睡西屋去吧。」白靈頭也不抬的鋪被子,對正在撿碗的白薇道:「三妹,你洗完碗就把爹的被褥搬過去,我去後頭把藏起來的糧食拿回來。」
「哎!」白薇應了一聲,看着白三樹那不可置信的神色,心裏的火氣更大,陰陽怪氣的道:「以後咱們頓頓都吃的飽飽的,省的哪天都被送到別人家去,咱們又該不曉得吃飽肚子是啥滋味了。」
「孩子們還要起早幹活,你要是沒話說就去西屋歇着吧。」白柳氏疲憊的開口,白三樹方才那懷疑的神情,如一把刀刺在白柳氏的心窩上,痛的她無法呼吸。
想着兩個閨女的話,白柳氏不做聲的閉上眼睛,狠下心來不去看白三樹。
為母則剛,白柳氏或許醒悟的晚了些,可在一家人都快活不下去之後,她再軟綿下去,就等於親手斷送孩子們的性命,白柳氏自是不會這麼做。
白三樹木訥的轉身離開,白小山人小鬼大的跳下炕,把門關好。
「二姐不怕,小山每天都有吃好多飯,會快快長大,以後保護娘和姐姐們。」白小山晃了晃小拳頭,一臉認真的道。
白靈展顏一笑,一把抱住瘦小的白小山,吧唧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弄的小傢伙臉紅紅的。
「那二姐可得努力賺銀子了,多給咱們家小山買好吃的,這樣小山才能長得高高壯壯的。等二姐攢夠銀子了,明年就送小山去啟蒙,小山能考個秀才回來,咱們買地都不用交稅了,我們就都是秀才的姐姐,娘就是秀才家的老夫人了。」白靈故意誇張的笑了起來,想要驅散家人的憂忡。
打算送白小山去念書倒是真的,至於能否考上功名,白靈並不在意。
讀書能增長見地,讓白小山做一個明事理的人,便是白靈最大的期望。
「好,我一定會考個秀才回來的。」白小山雙眼鋥亮,第一次有了人生目標。
「秀才老爺,到時候可別忘了三姐給你洗過尿濕的褲子。」白薇哈哈一笑,倒是最先走出情緒的人。
「還有我,四姐還給你擦過屁屁呢。」白杏忙湊趣道。
「娘,你看姐姐們欺負我!」白小山的臉紅的和猴屁股差不多,一頭鑽進白柳氏的懷中。
「你們幾個也真是的,咋能欺負小山呢。」白柳氏也染上了淡淡的笑容,抱着白小山道:「別怕,你幾個姐姐小時候也這樣。娘和你說說姐姐們小時候丟臉的事,以後她們就不敢笑話你了。」
「哎呀我滴娘誒!我們都是大姑娘了,您這是要羞死我們嗎?」白靈故作哀怨的看着白柳氏,推着白薇讓地方,鑽進被窩蒙着臉道:「我要睡了,明天還得起早去叉魚呢。」
「我也得早起,不說了,好睏啊!」白薇打着呵欠道。
「好累啊,我也睡了。」白杏鑽進被窩,帶着笑容閉上眼睛,不過是兩息的功夫,真的睡着了。
看着三個閨女,白柳氏笑着流下眼淚。
只要能護住自己的孩子,即便真的要和離,她也絕不退縮!
白三樹並不知道他今日的舉動,讓白柳氏何等的心寒,住在西屋的他躺在咯人的舊褥子上,腦海里不斷閃現往日的片段。
白老太對三房的打罵,對大房、二房的好。
大房一家穿着細棉布,戴着銀飾,兩個兒子在鎮上念書,每次年節回家,都指使三房的孩子幹活,稍不順心就告狀,以白老太不問是非的打三房的孩子一頓告終。
就連二房只生了一個閨女的白齊氏,白老太也是和顏悅色的,從不讓她幹活,月子裏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白三樹不是看不到白老太的偏心,只是一直以為是他不夠好,所以三房才不得白老太的眼,他便不停歇的幹活、打獵,一文錢私房不攢的都交給白老太。
就算分家的時候,白老太那麼偏心,白三樹也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娘是有苦衷的。
可分家之後的種種事,讓白三樹沒辦法再自欺欺人。
「娘啊,您到底要兒子咋做才能滿意?真的像是二丫頭說的那樣,非得要把三房逼到絕路上嗎?」白三樹悶聲的問着,兩行熱淚奪眶而下。
這一夜,三房註定沒人能好眠,而白三樹則是成為全家冷待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