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莘!
葉凌月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一陣狂跳。
那個背影,無比熟悉。
曾經多少次,她倚靠在那個肩膀上。
前方的人,腳步一頓。
他緩緩轉過身來。
熟悉的臉,熟悉的輪廓。
琥珀色的瞳,高挺的鼻樑,薄薄的純抿成了一條弧線。
可看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那個人時,葉凌月只覺得心魂一震。
眼底,又酸又漲。
她下意識,往前邁了一步。
「你是誰?」
男人的聲音,冰冷冷漠。
那雙溫柔無比的鳳眼裏,再無半點暖意。
帝莘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神情,打量着葉凌月。
「帝莘,我是凌月。」
葉凌月沒想到,帝莘會不認得自己。
「你不是凌月。」
帝莘搖了搖頭,往後退了一步。
他的眼底,倒影出了一張陌生的臉。
那張臉,是葉凌月,又不是葉凌月。
她的右邊臉頰上,有一塊觸目驚心的紅斑。
「我是凌月,我只是換了一副軀殼。帝莘,你還在生我的氣?」
葉凌月心急如焚,急於想要解釋清楚。
可帝莘卻不聽她的解釋,他往後退了幾步。
「帝莘……」
葉凌月還想解釋,可這時,帝莘的身後,一顆祖星升騰而起。
祖星陡然一變,化成了黑死星。
帝莘一腳踩入了無盡的深淵中。
帝莘!
葉凌月撲上前去,想要抓住帝莘。
!!
夜,漫長而又寂靜。
葉凌月從冥想中,驟然驚醒。
她的手半懸在空中,眼底已然是一片模糊。
靨思。
她居然在冥想時,深陷靨思之中難以自拔。
這種情況,在葉凌月突破方尊之後,就從未出現過。
可就在今晚,她忽然深陷靨思。
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境況。
葉凌月也知,這是因為自己心中雜念太多的緣故。
來到蒼芒大陸已經第三天了。
她以為自己已經適應了「葉凌月」這具肉身,可沒到夜深人靜時,記憶就如潮水般,滾滾而來。
記憶最是傷人,她記起了太多。
過去的人,過去的事,她無法忘記。
她開始擔心。
就如靨思中反應的那樣,她擔心自己成了「葉凌月」後,帝莘認不出自己來。
在楚暮面前,葉凌月絲毫不擔心那塊醜陋的紅斑,可在帝莘面前,她卻不想留着那塊紅斑。
不僅僅是帝莘,還有其他人,如今又在何方?
蒼芒大陸,何其之大,她無法修煉天力,何時才能找到他們?
「葉凌月啊葉凌月,難道說佔了『葉凌月』的身子後,你反倒被其控制了不成,你是葉凌月,三界的葉凌月,當年的千刀萬剮、眾叛親離沒能擊垮你,短暫的分離又算是什麼?」
短暫的消沉之後,葉凌月喃喃自語着,她絕不容許自己氣餒。
肉身和魂魄融合,還是帶來了一定的副作用。
她一定會找出「葉凌月」無法修煉天力的原因,一定要找回自己的親朋摯愛。
葉凌月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再度進入冥想狀態。
她如今只剩下精神力,銘文需要大量的精神力,她必須想方設法,提升自己的神念。
就在葉凌月即將進入冥想狀態時,她右邊臉上的紅斑忽然一陣發燙。
葉凌月倒吸了一口冷氣,紅斑散發出來的驚人溫度,讓葉凌月徑直從床榻上跳了起來。
「這塊該死的紅斑。」
葉凌月咒罵了一聲。
「凌月?」
就在葉凌月咒罵之際,一個細若蚊蟲的聲音,鑽入了葉凌月的耳中。
葉凌月一驚。
「小霖?」
寂靜的夜裏,突然聽到了人聲已經是很古怪了。
更古怪的是,葉凌月還聽到了辛霖的聲音。
這是葉凌月塑形衣來,第一次聽到熟人的聲音。
「真是你,凌月!」
辛霖的聲音聽上去很是激動。
「小霖,你在哪裏?」
葉凌月還以為自己聽岔了,她真的聽到了辛霖的聲音。
「我也不知我在哪裏,陽泉殿主帶我們前往三十三天,可我們不知道,你在何方。我已經試着和你聯繫多次,只有這一次,我們聯繫上了。」
葉凌月的命魂下落不明。
辛霖為了追尋她的下落,威逼利誘,終於說動了陽泉殿主。
在陽泉殿主的幫助下,她和燭照一起前往三十三天。
三十三天很大,辛霖只能根據她和葉凌月之間的血脈聯繫,知道她身處在某一天中,卻無法判斷她的具體下落。
陽泉殿主指點辛霖,她可以通過太陰之血,以血為媒,嘗試溝通葉凌月。
辛霖在此之前,也試驗了多次,可是沒有一次成功聯絡到葉凌月。
唯獨今晚,她再度嘗試,沒想到,就意外聯絡上了葉凌月。
聯絡到葉凌月,意味着葉凌月的命魂安然無恙,辛霖也是一陣狂喜。
葉凌月這邊,也是欣喜若狂。
她一直擔心其他人的安危,從辛霖的情況看,黑死星之難後,大夥應該都還很在。
「凌月,我們即將抵達三十三天,你先告訴我,你如今身在何處,是否一切安好?」
辛霖雀躍的聲音,再度傳來。
葉凌月將發生的事,包括自己融合了另外一個「葉凌月」的肉身和魂魄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我在靈犀城,蒼芒大陸。不過再過段時間,我應該會離開靈犀城。辛霖,黑死星之難後,大夥如何?諸神山的各位,還有人界妖界,是否一切還好,還有……帝莘……」
葉凌月迫不及待問道。
「……」
辛霖沉默了片刻。
「大夥……都還好。凌月,你不用擔心,你的肉身和九洲鼎都保留在鴻蒙天,只要找到你之後,我們就會想法子,將你的肉身送過來。我的血媒之法,很快就要失效。你等着,我一定會想法子再聯絡你。你記住,無論發生了什麼事,至少我和小鼎它們都還在。」
辛霖含糊其辭,匆匆講完了這幾句之後,葉凌月感到臉上的紅斑開始冷卻,辛霖的聲音也徹底消失了。
葉凌月意識到,這塊紅斑只怕並不簡單。
辛霖以血為媒,聯絡上了自己。
血……難道說,這塊血斑並不是一般的胎記,而是太陰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