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趁着宴會開始前的這段時間,幫張恆介紹了一些船長和認識的商人,海盜們平時大都是各自活動,但也不是說毫無交集,有時候遇到一個人吃不下的獵物也會請其他信得過的海盜團來幫忙,因此多認識點人總是沒壞處的。
雖然今晚來參加晚宴的海盜全都站在黑商聯盟一邊,但雙方只是合作關係,和馬爾科姆不同,他們對寒鴉號沒有什麼敵意,只要不影響他們賺錢他們也不關心寒鴉號和誰合作。
半個小時後賓客都到齊的差不多了,然而馬爾科姆這個主人卻還沒有露面,反倒是之前在門口迎接眾人的管家又走了進來,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在晚宴開始前,馬爾科姆先生為各位貴賓準備了一場小小的飯前娛樂活動,希望大家能喜歡。」
說完他又搖了搖手裏的鈴鐺,這一次從門外走進來的是兩個鐵塔一樣的黑色身影,一進門就帶給眾賓客一股壓迫感,兩人赤裸着上身,只穿了一條褲子,腳上和手上都帶着鐐銬,渾身的肌肉宛如鐵鑄,就仿佛兩頭從森林中闖出來的野獸,惹得一些女性賓客忍不住發出了驚嘆之聲。
為了把兩人押送進來莊園足足動用了一支護衛小隊,那些護衛用手中的火槍將兩人趕到大廳西側臨時搭建的舞台上,之後打開了他們身上的鐐銬,期間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只有管家依舊面無懼色,他走到兩人面前,開口道,「你們都不是第一次參加表演了,應該很清楚規則,我就不廢話了,只要在規定時間內殺死對手你們就能活下去,否則……」他抽出腰間的短火槍,衝着不遠處一個端着盤子給賓客添酒的黑人侍女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後者的胸口濺起一團血花,一聲不吭的栽倒在地上。
管家面不改色的將短火槍重新收回腰間,揮了揮手,立刻有兩個還在發抖的黑人侍女將同伴的屍體搬了出去,同時努力擦乾地攤上的血跡。
半分鐘後宴會廳里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不想這一幕發生在你們身上,畢竟馬爾科姆先生可是花費了大價錢才買下你們的,你們是戰士,是野獸,應該也不想這麼毫無尊嚴的被人射殺吧,所以,接下來還請務必給我們的貴賓們帶來一些歡樂。」
管家說完就走下舞台。
剩下兩個黑人壯漢,對望了一眼,銅鈴般的大眼中閃過一抹凶戾之色,下一刻毫不猶豫撲向了自己的對手。
台下的眾賓客見狀也興奮了起來,海盜們哇哇怪叫着,用調羹敲着杯子加油助威,一旁腆着肚子的富商也帶着女伴圍了上去。
無論多少個世紀過去,人類對於這種釋放雄性荷爾蒙的原始競技依舊樂此不疲,可惜在文明世界裏,類似古羅馬競技場中的角斗已經越來越少,但是如今黑奴的出現卻填補了這方面的空白。
在黑奴等同於貨物的十七十八世紀,人們一方面可以欣賞到同類激烈的肉搏和廝殺,另一方面卻不需要承受任何的道德譴責。
「秩序,真是個好東西不是嗎?」張恆的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如果沒有秩序,這些傢伙此刻還在非洲的某個小部落里,為了幾隻不值錢的獵物和女人彼此征戰廝殺,身邊卻沒有任何觀眾,而現在他們可以用自己健壯的身體和辛苦磨練出的搏鬥技巧來取悅我們,給這座大廳中的所有賓客帶來歡樂。」
說話的是一個個子瘦高的中年人,神色嚴肅,目光深邃,穿着一身裁剪合身的禮服,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宴會廳中。
「這句話也同樣適用於這座莊園中的其他黑奴,在那些奴隸販子在黃金海岸抓到他們前,他們都活在一種低效混亂的狀態中,每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尋找食物爭搶領地,和野獸沒有分別,白白浪費了這一身健壯的體格。」
瘦高中年人的語速很快,「現在,他們被販賣到新大陸,我們給他們定下各種獎懲規矩,根據每個人不同的特點劃好分工,讓一些人在種植園中勞作,一些人去挖礦,還有一些,嗯……開發了他們的娛樂用途,將他們從尋找食物的低效勞動中解放出來,最終有效的利用了他們的身體,創造出難以想像的財富,這正是秩序存在的意義不是嗎?」
「你說的是為你自己創造財富吧,對他們來說現在的生活還不如之前餓着肚子的時候。」安妮開口不客氣道。
在幾人說話的時候台上的角斗也進入到了高潮,其中眼睛上有刀疤的黑人佔據了主動,一個抱摔將對手壓在身下,隨後提起拳頭砸向後者的腦袋,骨骼與骨骼的碰撞聲在空氣中顯得有些沉悶,但是隨着鮮血在台上飛濺開,台下人群也跟着一起狂熱了起來。
瘦高中年人並不否認這一點,「他們只是貨物與工具,我利用這些工具創造出的財富當然歸我所有,但是黑商聯盟並不一樣,我們雙方是合作的關係,我需要你們為我們源源不斷的帶回戰利品,而你們也需要我們將這些戰利品在殖民地出手,轉換成財富,我們誰也無法離開誰。」
「無論是多麼不喜歡它的人也都無法否認一個事實,黑商聯盟的成立讓島上大部分海盜的口袋都變得更充實了,這就是一套良好穩定的秩序所能帶來的價值。」瘦高中年人淡淡道。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然而無論在何種秩序中,規則總是更偏向於強大的一方,在拿騷更是如此,黑商聯盟願意給這裏的船長更高的收購價格,是因為他們足夠的強大,出海可以帶回價值更高的貨物。
「其實在此之前島上的黑市商人也一樣是這麼做的,給有實力的船長更多的分紅,一直是個不成文的規定,只不過現在我們更加規範化了而已,列下來變成條款,所以之前的談判我們的人也並非在故意為難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