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正道和邢米談完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後,就準備去睡覺了,因為他心情很不好。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錢小寶卻打來了電話,「學長,我想請你幫個忙。」
「幫什麼?」凌正道有些不耐煩地問了一句,他現在沒有心思去和小姑娘做無聊的事情。
「就是我爸爸,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他不會有事吧?」
「你爸,怎麼錢書記沒有回南柳鄉嗎?」凌正道聽到這裏,臉上也隨之露出驚訝之色,他還真不知道,錢磊現在還被關在縣紀委的小黑屋裏。
南柳鄉衝突事件所存在的問題已經很明顯了,成州市委市政府,也是明確指出中平縣委書記王殿軍,以及縣紀委書記李剛的工作存在嚴重的失職。
明知道自己已經錯了,李剛竟然還扣留錢磊不放,這到底是怎麼想的?
「小寶你別着急,我現在就過去找紀委的李書記。」
凌正道說着就站起來了身子,本來他是打算明天去找李剛和王殿軍談話的,可是現在他不想等到明天了。
李剛其實比王殿軍還要擔心,南柳鄉衝突事件的負責人是凌正道,而自己與凌正道又頗有恩怨,誰知道姓凌會不會公報私仇。
所以在成州紀委調查組一到中平,李剛就想把錢磊給放了,畢竟扣留了錢磊,也算是造成南柳鄉衝突事件的間接原因。
甚至為此李剛也做好了接受批評處分的打算,他也考慮過了,這事最多也就是降級處分罷了,唯一的麻煩就是影響了日後的仕途之路。
畢竟事情趕到了這裏,李剛也覺得自己不得不去低這個頭了。
可是當他請示了王殿軍後,卻決定改變主意了。誰說錢磊不存在問題,如果不是他帶頭抵制,聚眾鼓動南柳鄉養殖戶,又怎麼可能會發生衝突事件?
為此李剛便有了想法,那就是把責任都推到錢磊的身上,既然要這樣做,錢磊自然是不能隨便放的。
另外頗有心機的王殿軍,還特意告知李剛,暫時不要對錢磊提及南柳鄉的衝突事件,就等着錢磊主動認識錯誤才好去推諉責任。
不過王殿軍和李剛想的還是太簡單了點,錢磊向來有一說一,怎麼做的就怎麼說,不管你什麼問題嚴重,不主動認識錯誤的後果如何等等。
對錢磊的強度審問沒有什麼進展,李剛這心也靜不下來,雖然夜色已深,可是李書記卻是無心入眠。更何況他剛接到凌正道的電話,凌局長要上門來找自己談話。
凌正道早不來找自己,非要等到這三更半夜過來,李剛也搞不清這是怎麼想的。不過人家是市紀委調查組的人,自己也只能去配合,等待不速之客上門。
李剛並不住在縣級幹部待遇的獨院將軍樓,倒不是他級別不夠,只是他來中平縣並沒有幾年,那些獨院將軍樓早就住滿了縣級領導而已。
李剛住在新縣委家屬院,說起來與徐建平的老縣委家屬院,相隔的並不是太遠的。
標準的三居室住宅,李書記的家看上去倒是很風雅的樣子,裝飾多以實木為主,顯得也很是嚴肅莊重,但是很符合李剛的性格。
凌正道對於李剛雖然沒有什麼好感,卻也沒有什麼惡意,如果硬要找李書記一些問題,那就是這位領導比較護犢子罷了,當然這也算人之常情。
不過今天,凌正道上門造訪卻沒有以往的客氣,臉色也是板的很緊,標準的一張紀檢委臉。
「凌局長對待工作果然認真負責,這麼晚了還過來找我。」李剛看出來了,凌正道臉上寫着「找事」這兩個字。
凌正道心情不太好,也懶得跟李剛客套,前腳剛坐下就說明來意,「我之所以這麼晚過來,是想問一下李書記你還扣留着錢磊是怎麼想的?」
「哦,這並不是我個人的想法,而是根據實際情況,認為錢磊還是存在一些問題的。」
凌正道沒有說話,他只是看着李剛,等着這位李書記繼續說下去。
「南柳鄉衝突事件,我的確存在一些考慮不周全的地方,但是這件事的根本原因是什麼,凌局長你有沒有仔細考慮過?」
「李書記你不用問我,繼續說就行。」凌正道始終都是一張嚴肅臉。
凌正道的這態度,讓李剛臉上露出幾分不悅,他感覺這就好像是在讓自己坦白問題似的。不過即便是如此,他還是要繼續說下去。
「錢磊之前一直都在阻撓環保工作,而且還組織群眾進行對抗,這是不爭的事實。所以根據我掌握的情況來看,南柳鄉衝突事件在存在決策失職的同時,還和錢磊自身存在莫大的關係……」
「李書記的意思是說,南柳鄉群眾聚眾,都是錢磊在從中指使,也就是錢磊說什麼,南柳鄉群眾就會去執行什麼對嗎?」凌正道突然打斷了李剛的話。
「這……」李剛愣了一下後,才模稜兩可地又說:「應該是存在一定關連的,但是也不是完全絕對。」
李剛可不傻,凌正道問的那話,明顯是有後話等着呢,如果他給予肯定的答覆,難免不會被其借題發揮。
官場上說話就是如此,如果是有不確定因素在裏面,要麼是認同也不認同的含蓄話,要麼就是套一些政策思想在裏面。顯然李剛在這方面,倒是做的很不錯。
「好了,李書記你繼續說吧。」凌正道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追問。
「錢磊身為南柳鄉的鄉委書記,不去考慮實際情況就武斷行事,甚至還搞出那種聚眾鬧事的情況,這已經屬於嚴重的違紀行為,所以南柳鄉衝突事件,錢磊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那麼李書記,你覺得錢磊應該怎麼去考慮實際情況,是不是要配合中平縣委縣政府,以及中平縣環保局對南柳鄉養殖場進行強制拆除,讓當地養殖戶血本無歸對嗎?」
「凌局長,你這個觀點我不贊同,解決問題的辦法有很多種,沒有必要搞得這麼偏激……」
「原來李書記也覺得強制拆除養殖場,是偏激的做法了,那麼身為中平縣紀委書記,你為什麼沒有反映過這些問題,縣紀檢委有監督縣政府和縣委工作的權力吧?」
李剛本來還想儘可能地將自己的責任縮小化,卻不曾想凌正道那是見縫插針,不斷往自己身上推責任。
「這個我確實存在一定的工作疏忽。」李剛這會兒也只能順着凌正道的話說了。
「這不是一定的工作疏忽,而是你明知在沒有實質證據的情況下調查錢磊,可能會造成一系列問題,卻還一意孤行,心存僥倖,間接造成兩人死亡,十幾人不同程度的受傷。」
李剛張了幾次嘴,一時竟也不知該如何反駁凌正道了。
「這件事我會及時上報成州市委市政府,就你的嚴重失職行為,暫做出停職處分!」
凌正道已經明白李剛是何目的了,無非是為自保想拉錢磊做替罪羊而已。可是他不會給李書記這個機會的,先停你職看你怎麼還怎麼推卸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