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盞茶後,外間喧囂依舊,客棧的夥計和客人還在忙着滅院子裏的火,房間內鄭芝龍和他的隨從及素淨等人在仔細查看現場的蛛絲馬跡,屠元正在暴揍他的一個手下,怒罵為何不叫醒我
而常宇被那煙霧彈熏的一臉黑像個大花貓,剛剛洗乾淨正坐在床邊看着手中那把手槍,不光卡殼還變了形,再用有可能會炸膛,讓他暗嘆,這年頭的煉鋼技術還是不行,至少密度不行,可想到這年頭的大炮都是用鐵鑄的,心裏又有些釋然了。
「裏應外合,這是有備而來!」查驗一番後鄭芝龍得出結論。
常宇嗯了一聲:「一路跟蹤提前佈置,然則咱們卻毫無發現,着實厲害」。
屠元聽了噗通跪下:「掌柜的,小的有罪」話沒說完常宇抬腿給了他一腳:「起來,哼哼唧唧像個娘們,此事並非你失職,我早說了這些人行事詭秘非常人所及,連我都無絲毫髮現」。
「卑職失職,請掌柜的責罰」蔣發幾人也來請罪,他們可都是隨侍的高手,其中蔣發耳力最好,素淨經驗最足,然則那人潛入常宇房中,他們竟毫無知覺。
常宇輕搖頭對蔣發擺了擺手:「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說的是心裏話,雖然他不是個目空一切的人,但自從穿越後他這個時代有記載的當世高人都網羅門下,自以為可以橫着走了,然則卻忽略一個非常重要的事,並非所有高手都有史料記載,有的人因機緣巧合得意名揚天下,比如石敬岩的武技絲毫不遜色王征南,但論後世名氣遠不及後者,這是因為王征南有個黃宗羲這個明人做史,但有的人終其一生都是默默無聞,可默默無聞並不能掩蓋他是高手事實。
就比如年前他心血來潮渡黃河西去闖龍潭虎穴時就曾經遇到一個攔截的賊軍,拋卻論武技不談,但殺人術卻令人恐怖至極,而像這種高手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誰知道還有多少。
而更有力的證明就是素淨和青衣,這兩人在史料里是沒有任何記載的,可她倆的本事都足以橫行天下,還有那個幾乎可以說是修仙的老道了。
自穿越之後常宇數番遇刺,而今天這次是最為兇險的,甚至連他本能的預警功能都沒沒來得及激發那人就已經出現了,而刺客要不是為了弄清厲行天的下落直接動手的話,他此時可能非死即傷了。
反派死於話多,永恆不變的梗。
雖然這次反派沒死,但卻錯失極好的機會,若被李自成得知定然會遺憾暴怒!
此番雖驚險但卻也驗證了常宇之前的推測,厲行天確實隸屬一個特殊組織,名號地仙,且地位應該不低。
「地仙,陸地神仙」常宇站在窗口看着外邊亂鬨鬨一片,面無表情長呼了一口氣,他輕身術和飛刀術出神入化,稱之陸地神仙倒也不過。
「既有地仙,是不是還有天仙什麼的呢?」鄭芝龍輕聲道。
「天仙俺倒是見過,蓮心就是天仙一樣的人」屠元來了一句,常宇笑罵:「你這廝,這當口竟有心說笑」
原本壓抑的氣氛也因為屠元這句話變得輕鬆些了。
「知你不凡,卻還是出乎本督意料」常宇的目光看向站在角落裏的谷有馬,事發突然他是第一個聽到動靜趕到現場的。
「督公謬讚了,小的當時恰巧起夜,聽到了動靜罷了!」谷有馬很謙虛的說道。
一場突如起來的變故讓整個渡口吵的天翻地覆,賊人為了掩護撤退製造混亂在各處放了火,引燃了許多民房,特別是常宇住的這家客棧,院子裏的大通鋪,馬棚都是草木結構,牆角更是囤積許多柴禾,全是易燃物,火借風勢一發不可收拾,即便夥計和商旅全力滅火依然被燒了個大半,損失可謂慘重,店東家拍腿哀嚎不已。
常宇看在眼裏殺心頓起,這股黑惡組織必須剷除,隨即密令東廠番子全力查探,他們內部既然以地仙什麼的稱呼,必有宗教因素在內,搞不好又和白蓮教或者明教有着千絲萬縷的瓜葛。
「此事因咱們而起,這損失便由咱們賠了」常宇讓屠元取了些銀子給那店東家,對方轉悲為喜千恩萬謝。
經此一番折騰,眾人皆無睡意也不敢再睡,深怕對方卷土從來,可常宇卻困意上了頭,和衣上床睡了,頭枕青雀,手握強弩。
一夜再無事端,不知不覺天色大亮,屠元等人才漸漸鬆了一口氣,留蔣發一種高手在客棧自個帶着幾個手下在渡口穿街走巷企圖能尋查到些線索,意料之中的一無所獲。
倒是鄭芝龍和他的隨從谷有馬在客棧的火災現場發現了不少線索,比如賊人縱火用的是特製的爆火雷,這需要相當要求的專業技能。
若不是從火器營流出,便是製作的人曾在火器營上過班,當然也不排除個體戶。鄭芝龍是這麼推測的,但是想從這着手找線索確非常不容易,畢竟這個戰亂年頭,賊一會變成兵,兵一會變成賊的,無從下手。
直至日上三竿,常宇才醒來,洗漱之後草草吃了早飯後,便動身渡黃河,渡河碼頭上的商旅還在因為昨晚大火之事議論紛紛,而當事人已悄悄走了。
渡黃河之後天已近晌午,不過幾十里外便是濟南城,沒必要在途中打尖待到城裏頭好生大快朵頤一番,心有所念走的也就快了些。
昨晚雖是生死一線,但常宇早恢復正常,對於一個在沙場上都能殺的幾進幾出的他來說,那都是小場面,隨即拋出腦後,一路揚鞭縱馬不亦樂乎,卻讓屠元等人提心弔膽不已,原先不知道那伙人在周邊倒也罷了,現在知道了你還那麼得瑟,真是記吃不記打啊。
好在一路倒也沒出什麼變故,畢竟有了昨日的警示,又是光天化日之下,對方有多大的膽子敢再動手,何況他們現在一門心思想弄明白厲行天的下落。
其實常宇也在納悶,厲行天自殺那個夜裏動靜鬧的不小,當時廟裏也有些乞丐看到,這夥人竟沒打探出來,莫非是他們錯過了哪個關節?比如他們在城裏頭沒打聽到那夜的事,還是說那些乞丐不遠惹事沒聲張,又或者這批人手是先跟着來的,打探的人還沒追上來,因為根據鄭芝龍推斷,昨夜最多也就來了五六人。
一行人快馬加鞭,晌午時便到了濟南城外,遠遠就瞧見了北城樓:「大濟南,俺又回來了」常宇振臂高呼,鄭芝龍暗笑,這小太監還是一身孩子習性。
屠元卻皺了眉,朝不遠處指了指,常宇順勢望去也是眉頭一挑,濟南城外車水馬龍熱鬧的很,有進城出城的百姓,有來往的商旅,三教九流進進出出,但有那麼一伙人特別引人注目。
官兵。
有三四十個官兵在城門附近一塊空地或站或躺,一臉疲憊無所事事,麻木的看着過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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