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韌和番僧在吳中旁邊低聲說着什麼,吳中已經醒來了,但傷重翻不了身,屎尿都需要他倆伺候着,時不時的還嚷嚷要常宇放點血給他喝。
常宇也因此總是罵他,罵急了吳中也回罵他忘恩負義:「老子是為了保護你受的傷,喝你點血咋了」要擱平時,況韌早大耳光抽過去了,但此時只能又好氣又好笑,總是埋怨常宇對手下太縱容了,這也太沒規矩了!
番僧這個時候心裏頭總是不平衡,問況韌為何吳中能罵督公,且督公還不生氣,自己罵輕則挨揍重則就要被砍頭,這不公平啊,這雙標啊。
況韌也耐心的給他說:「第一吳中忠義無雙,為了保護督公大人都死八回了!第二,恰好趕上督公大人心情好,而你呢,是為督公擋過刀還是挨過槍,而且點背每次惹事的時又正趕上他心情不好怪誰,怪你點背」
番僧心裏還是不舒服,指着裏間又問:「那尼姑呢,處處被縱容處處被優待,還有那道士」話里話外就是說你們排外,你們地域歧視
況韌就本着臉給他說了:「第一,那尼姑捨命相護督公的次數不比吳中少,而且她不隸屬東廠衛,也不受督公所轄,她是督公的朋友,第二,你惹誰都別惹她!」
番僧跟在常宇有段時間了,也和素淨打過交道,知道是難惹的主,雖不懼她但也不想惹他,只是心裏頭總是看不慣罷了。
越看不慣誰,誰越在他面前晃悠,素淨從裏間走了出來,看了常宇一眼道:「悶得慌,出去走走」。
「外頭冷的很有什麼可走的,再說我還得看書呢」常宇不想動。
素淨就火了:「你看個鬼書,半天沒翻一頁,而且書還拿倒了,騙鬼呢」。
周邊親侍竊笑,常宇略顯尷尬站了起來:「是有點悶,走,出去透透氣」。
一出門外邊寒氣襲來,常宇忍不住就想退回屋內,又被素淨給撞了出去,外邊寒風呼嘯,遍地泥濘,素淨在前頭走着,時不時四處張望,常宇忽然想到了什麼,快步走向前低聲問道:「你是不是要去解手,讓我給你望個風」。
素淨不說話,但臉上一紅。
堡內是有茅房的,但士兵們除了大號之外,小便都是隨地解決,畢竟那麼冷的天沒那麼自覺,也沒那麼講究,出了門就尿,有了就尿,隨處可以尿,主打的就是一個瀟灑不羈愛自由。
常宇找了個茅房,等到沒人的時候,讓素淨進去自己站在外邊把風。
「你走遠些」裏頭素淨喊道。
常宇無奈的走了遠些,一回頭便見幾個士兵匆匆往茅房奔去,被他喝住:「去別處」。
好一回兒,素淨才出來,低着頭在前邊走不敢看常宇。
若是旁人以常宇猥瑣的尿性必須開幾句玩笑,但對素淨不敢,這尼姑說好的時候,能為他捨命,火上來了,拔劍就噼他也毫不猶豫。
「我從來不問你打仗的事,你給我說句實話,這邊是不是要開戰了?」素淨走在前頭突然開口,常宇嗯了一聲。
「韃子來打咱們,還是咱們去打他們?」
「咱們想打他們,他們也想打咱們,就看誰先動手了」常宇隨口說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若咱們去打他們,我便留下,若是他們來打咱們,我明兒就走」素淨嘆口氣。
常宇哦了一聲,他猜到素淨的心思,倒非是在這兒不方便,實則是怕在這拖累他,畢竟她雖有一身武技,但在軍中廝殺幾乎幫不上忙,也使不出來,而且她也知道,韃子若來,必是大軍圍困,萬一不慎常宇也了無牽掛的突圍。
「你就不怕我被韃子困在此處插翅難飛」常宇打趣。
「 「若東廠衛在這都不能護你周全,多我一個也是送死,倒不如我先逃出去,到了你忌日時還有個人給你上香,再說了何苦連累我白白跟你送死呢對吧」。
「嗨,你可真會聊天」常宇笑道。
」你剛說,不是咱們打他們,就是他們打咱們,就看誰先動手了,為什麼你還不動手,是因為先動手不佔便宜麼?「素淨問道。
常宇搖搖頭:」自是先下手為強「說着一嘆:」我也想先動手,只是東風不與周郎便「話沒說完這時素淨突然指着城頭:「那是在幹嘛?」
常宇舉目望去,見城頭有一處燈火閃閃,很是密集,心中也好奇不已,便同素淨一塊上了城,卻發現是李慕仙在那擺了個法壇做法。
但見他左手持劍,右手捏訣,閉着眼念念有詞,面前一張桌子上擺了許多油燈,還有些亂七八糟他叫不出名字的物件,甚至還有兩個紙紮人。
而在他周圍還圍着一些士兵在看熱鬧,一個個神情專注且虔誠。
「這狗日的在幹啥」常宇忍不住的滴咕一聲,素淨回頭瞪了他一眼:「敬鬼神,勿妄語,他這是為你做法祈福呢」。
且,常宇翻了個白眼:「求仙問卜,不如自己做主,咱從來不信這一套」。
「你信不信是你自個的事,他卻是一番誠意」素淨面若冰霜,常宇不再說話,這尼姑雖殺人無算,但畢竟還是佛門中人,自小薰染,即便她平日也曾大言不慚,但內心始終還在那個圈子裏。
正在和李過說着閒話的宋獻策好似感應到了什麼,起身走出房門,抬頭往城上看去,看了一會兒有仰往天空,身後好奇的李過也抬頭看天,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這道士確實有些手段」好半天,宋獻策一聲輕嘆,李過更好奇了:「他在作甚麼?」
「做法?」
「做什麼法?」
「不能說的法」。
李過雖好好奇,但也知道問不出什麼了,便道:「軍師倒不如也給我推上一卦,看我明日是福是禍?」
「不用推了,大吉!」宋獻策隨口說道。
「那便托軍師吉言了」李過澹澹一笑,目光又看向城頭。
李慕仙在城頭上各種比劃,一會兒吐氣,一會兒玩火,看的人眼花繚亂,好半天才完事,引的周圍看熱鬧的士兵驚嘆不已,看他眼神猶如看天神一般。
「道長這又是拍宣傳片打廣告呢」常宇走過去打趣道,李慕仙則一本正經道:「三清祖師尚未走遠,督公慎言」。
啊,是麼,常宇抬頭望望天:「既然沒走遠那就趕緊再叫回來,今晚咱家請客好好嘮嘮啊」
李慕仙氣的鬍子都快冒煙了,倒是素淨衝過抬腿就給了常宇一腳,被他側身躲過,趕緊道:「開玩笑,開玩笑」又一本正經問李慕仙:「道長剛才在做什麼?」
「諸葛借東風,貧道為督公借雨雪」李慕仙一臉凝重,抬頭望天:「三天雨雪!」
常宇皺眉:「真的假的」心想你別瞎搞啊,我這是歷史軍事類型,不是玄幻啊。
「今晚,督公便知」。
看他一臉自信,常宇又迷湖了:「諸葛孔明借東風火燒曹營,你給咱家借雨雪幹啥,是要淹死凍死韃子,還是淹死凍死我啊,真來三天雨雪,這不是誤事麼?」
「真的是誤事麼?」李慕仙鬼魅一笑:「是誤會督公的事,還是誤韃子的事?」
常宇一怔,隨即眯起了眼睛,抬頭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遠處黑夜:「走下去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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