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隨着馬夫勒馬的聲音,幾輛寬大的馬車穩穩的停在了驛站門口。
第一輛馬車的帘子被快速掀起,一個七歲左右的男孩蹦下馬車,嘴裏急忙忙的喊着:妹妹,妹妹,跑向了後面的馬車,掀起帘子又麻利的爬了上去。跟隨後面下來的十歲左右的男孩子叮囑道:「文林,小心,別驚着妹妹。」
翻身下馬的楊啟安看着跳脫的二兒子無奈搖頭。
馬車裏,楊老夫人由王嬤嬤快速的整理完儀容,臉帶急色的掀開了帘子,楊啟安帶着大兒子楊文康立刻上前扶住了老太太,老太太在兒子和孫子的攙扶下走向第三輛馬車。
「怡兒,醒醒,怡兒…」輕柔的聲音由遠及近,楊樂怡頭疼的揮了揮手,別吵,讓我再睡會,太累了,這個夢怎麼這麼長,怎麼也睡不夠。
柳雪擔憂的摸了摸女兒的額頭,體溫正常,只是這幾日終日昏睡,很難叫的醒,雖說三歲的孩子每天睡多點很正常,可這孩子也睡的太長了。
路過鄉鎮時,讓大夫來瞧了,也瞧不出什麼問題,好在馬上就要進京了,到時再找個好大夫好好看看。
帘子呼啦啦被掀開,一個小身軀一疊聲的喊着妹妹就爬了進來。
「林兒,慢點,別撞着妹妹了。」柳雪護在女兒身前,擋住了眼看就要撲在嬌小的小人兒身上的兒子,攔住他後,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就你淘氣,小心嚇着妹妹。」
「嘿嘿。」有着一雙明亮大眼睛,長的虎頭虎腦的男孩子朝母親笑笑,轉而看到還在睡着的小妹妹,眉毛立刻皺到了一起:「娘,妹妹什麼時候才能醒?」
柳雪輕嘆口氣:「沒事,讓妹妹多睡會,她還小,這麼遠的路走過來,累着了。」語氣里卻有着自己都不確定的擔憂。
「哦。」雖然才七歲,但楊文林也知道妹妹這麼睡着好像不太對勁,看着那圓圓的可愛的小粉臉,忍不住伸出指頭戳了戳她的小臉蛋,軟軟的,還是和平時一樣。
柳雪聽到前面的動靜,想起婆母還在前面,趕緊掀了帘子下了馬車。
「怎麼?怡兒還沒醒嗎?這可怎生是好。」楊老夫人看着躺在褥子上一動不動的孫女,掩飾不住的着急。
「娘,您別擔心,進了京後,咱們找個大夫好生瞧瞧。」柳雪擔心的看了自家夫君一眼,女兒已經病了,讓老太太跟着擔憂,再有個什麼好歹,更是讓人着急。
楊啟安微微點頭,說道:「娘,您先去驛館歇息片刻,半個時辰後就出發,估計酉時就能到了,我讓李叔提前進城,通知大哥先找了個大夫候着,進了府就能給怡兒仔細看看。」
「是啊,老夫人,您也仔細着身子,別讓二老爺、二太太還有少爺們擔心。」王嬤嬤也趕忙勸着老太太。
已經五十有四的楊老夫人雖然身體康健,可這一路由邊城緊趕慢趕的,又憂心孫女的狀況,很是疲憊,加上要在日落前進城,也就不再堅持,便由兒媳和嬤嬤扶着進了驛站稍事休息。
楊文康也領着被自己老爹拎出來的二弟,進了驛站。
楊啟安看着小女兒小小的一團,很是心疼,正要探探女兒的額頭,卻見車上的小人兒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怡兒,醒了啊,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餓了沒有?」
楊樂怡暈乎乎的看着眼前這個看起來還很年輕的男人用驚喜的眼神看着自己,驚嚇了一下,這人是誰?我這是在哪裏?猛地閉上眼睛,用手揉了揉臉,希望能清醒點,誰知,又驚了,這是什麼手感?不對,連忙睜開眼睛,眼前的這雙小手白白嫩嫩的,肥肥的,很明顯,這是雙小娃娃的手,忍不住掐了下自己的臉,疼!疼!會疼!看來,看來,這不是夢了,她是真的來到了夢境中的這個世界裏。楊樂怡忍不住捂住了臉。
楊啟安看着小小的人兒不理睬自己卻皺着漂亮的小眉頭盯着自己的手瞧,然後又掐臉蛋又捂臉的,表情豐富極了,一時有些愣住,這樣的小女兒和以往太不一樣,擔心的正要開口,女兒終於看向他,說道:「我餓了。」
「哦,好,哈哈,走,爹這就帶你去吃。」楊啟安回過神,疑惑一閃而過,女兒好了那全家人就可以放心了。遂高興的抱起女兒,也不管小姑娘的掙扎以及一頭亂髮,大步就進了驛站。
因着她的清醒,眾人都高興的吃完飯立刻開始趕路。
不到酉時,到達城門之際,在楊老夫人的大兒子楊啟成,如今的武平侯及兩個孫子的迎接下,伴隨着晚霞終於進了府。
好一陣收拾後,楊樂怡終於躺在了不再搖搖晃晃的床上,閉着眼睛細細思量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明明是個28歲的大齡女青年了,睡了一覺就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三歲多的奶娃娃,還沒搞清楚情況她就開始進入了夢境。
夢裏,那個也叫楊樂怡的女孩一直默默的流淚,向她訴說着她的請求,接着就像放快速電影般,女孩短短的二十歲人生就湧入了她的腦中,疼的她直抽氣,要是還醒的過來才奇怪呢!就這樣一路昏睡了兩天到了這裏。
黑暗中,她伸手摸了摸這小臉蛋,小胳膊,小腿,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可憐自己還在想着第二天的據說是個很棒的優質男的相親,結果睡了一覺,人都還沒見着,就被帶來這麼個地方,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還有那個只知道哭的『楊樂怡』的請求,嗚嗚,鬱悶的捶了捶被子,老天爺怎麼能這麼對她啊!
身邊有人翻了個身,嚇的她立刻停止了動作,一動不動。
原來躺在她身邊的是這具身體的娘親,柳氏,閨名單字『雪』。
雖然晚上進府後,一個老大夫給她把完脈再三確認沒什麼大礙,但柳氏還是不放心她,所以今晚就陪着她睡。不過估計也是累的狠了,睡的很熟。
想了很久很久,暗暗說服自己既來之則安之的她終於敵不過幼小身體的需求,還是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