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拔的男人站在手術室門口,悠長的走廊里寂靜而又冷漠,直到一個受傷的男人從電梯裏出來,他蘊藏着銳利的黑眸朝着來人看去,已經到了喉嚨的話在腦海里閃過停車場那個鏡頭後又都咽了下去。
儘管造成這一切的人跟眼前的男人有關,但是他老婆在進手術前對他說照顧好那個男人。
傅城夜煩躁的看着手術室門口那有所象徵的燈光,心裏突然壓抑的快要無法喘息。
金律上前站到他對面:你不是該狠狠地教訓我一頓麼?
「本來是的,但是小迷不許。」他說完後冷笑一聲,眼眶泛淚。
金律抬眸望着他,眼裏的神情更加複雜,卻一時間無法言語。
周遭的氛圍越發的沉悶,金律低着頭望着自己受傷的手,想到她將他推開的一瞬,她被車直接撞到了對面隔着草坪那堅硬的牆壁。
「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自作聰明的放你那個好妹妹出來,我老婆今天就不會躺在手術室里生死未卜。」
傅城夜終於轉頭望着他,漆黑的眸子裏恨意越發的明顯。
金律疼痛的失笑,他怎麼會想到,一次失策,竟然就釀成這樣大的禍事。
「這幾天她怕你想不開,晚上覺都睡不好,你並不是她的親哥哥你知道嗎?在你試圖想要保護你的親妹妹們的時候,你早就不配讓她為你那麼擔憂。」
傅城夜說起這些的時候竟然不自覺的咬牙切齒,只是那麼狠狠地望着對面的男人。
這個上午他連重要的會議都取消,就是為了陪她。
可是他不是要在這裏陪。
更不是要她躺在手術床上。
他親眼看着小迷被撞到對面的牆壁,當金美再次要狠踩油門……
是的,毫無疑問的,她再撞一次,小迷必死無疑。
所以他先沖了上去,直接將那輛紅色的車子撞了個底朝天。
當那輛車子不能再傷害他的女人,他立即下了車跑上前去,當時金律的手臂也已經受傷,傅城夜抱起倒在牆邊饅頭是血的女人,只聽她那虛弱的一聲:不要怨他。
不用提名字他也知道她口中那個他就是金律,他迅速將她抱到手術室,她一直在懇求他,直到他答應她。
「我答應你出來之前絕不動他。」他走之前對她說。
小迷閉上眼睛後立即就失去了知覺,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來的,只是低頭的時候聞到自己肩膀上的血腥味。
這味道對他來說很熟悉,對她來說也是一樣。
他突然想到她說是被撞死重生,腦海中突然就像是按了一個定時炸彈。
她曾經重生過,會不會就這樣離開他,然後去到別的時間裏?
心臟突然劇烈的跳動,然後起身朝着手術室門口走去。
他決不允許她身上在發生一次這樣的事情。
他沒有來生了,她也不能有。
說好的要下半生相伴一起走過,她不能丟下他。
是的,突然就有那種要被丟棄的感覺。
——
深夜icu病房外,男人獨自坐在對面的牆根,漆黑的眸子望着玻幕里的女人。
她就那麼靜靜地躺在那兒,從早上分開到現在……
他應該留在家陪她一起睡,讓她今天不要來醫院的。
可是他竟然還是去了一趟公司。
修長的雙膝緩緩地曲起來,雙手手肘擱在上面。
這個夜晚還很長,而他恰好還有時間等她回來。
他是不是該慶幸呢?
慶幸出事的時候他已經不能再穿越回去,他可以安安穩穩的在這裏等她醒來。
他突然想起來他回來後她冷漠的對他說:我只是想如果你死在那裏呢?我連你的葬禮都沒辦法參加。
我是你的妻子,可是我卻抓不到你。
那種無法控制的情緒又緩緩地襲上心頭,他深吸一口氣,一條腿放下,漆黑的眸子也垂下。
手上的婚戒已經戴了很久,他另一隻手將戒指輕輕地轉動,就像是那一天又重新走過。
從相識到現在的一幕幕,她常說他太高冷,他倒是覺得她比較冷傲。
只是她眼底泛着溫暖的笑意的時候……
只是她眼底泛着濕潤的淚水的時候……
很多人問他最喜歡她什麼,也有人什麼都不問。
就如有些人了解感情的事情其實就是那樣,喜歡了就是喜歡了,一個眼神,一句話,就喜歡了,愛了。
不了解的,再怎麼解釋也還是不了解。
想起她執拗的瞪着那雙大眼望着他好像要把他給吃了。
想起……
此時,一切都歸於寧靜,也包括他的心。
早上傅城瑤跟傅城錦去醫院看到他還在那裏,都有些擔心。
只是icu病房的人更讓人擔憂,當兩個人朝着玻幕里望去,那裏面的人好像毫無生機。
「先去吃點東西好嗎?我們在這兒守着一有情況就給你打電話。」傅城瑤蹲下在他旁邊低聲對他講,也從來沒有過的溫柔。
「不用。」他淡淡的一聲,幽暗的眸子朝着玻幕里看去。
傅城瑤看他那滿臉的倦容以及固執地樣子抬頭看傅城錦,跟傅城錦想像的一模一樣。
其實大家都想的到他會這樣,小迷一天不醒來他恐怕就要一直守下去。
「那我們去買回來給你吃,總不能讓小迷醒來後看到你被餓瘦。」
「不用!」
「你是不用,但是小迷心疼你啊,還不得自責?」
傅城瑤聽着他一直說不終於生氣了。
傅城夜才沒再說話,傅城瑤起身對傅城錦說:你在這兒陪他,我去買點吃的回來。
傅城錦點頭答應,然後傅城瑤轉身離去。
兄弟倆一個坐在地上,一個貼着牆根站着,都有些憂愁。
聽說昨天那一幕還真的是很恐怖,他們上來的時候還在電梯裏聽到有人議論,傅城瑤聽着就嚇的臉色蒼白。
但是或許是因為都是男人,所以在這種時候都選擇不說話,不安穩。
傅城錦想,如果是自己的女人出事,恐怕也得這幅要死不死的樣子吧。
所以就站在那兒貼着牆根陪着,只偶爾的時候低眸看他大哥一眼。
傅耀祖跟姚冠群也在中午的時候抱着孩子來過,傅城夜抬眼看了看孩子,然後情不自禁的去抱了他一下。
之後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一直到太陽落山,他都站在那兒守着,默默地。
如果時間可以倒回從前,哪怕是征戰沙場,他都要捎着她。
因為人生短暫,在能相見的時候,千萬不要錯過。
——
金律沒有回老宅,倒是秦欣去看他,墨黛立即去奉了茶,秦欣也只是冷冷的,很不待見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您喝茶。」墨黛把茶杯放下後輕輕的說了聲。
秦欣不對她說話,只是轉頭看着自己的兒子:你傷的這麼重怎麼不在醫院多呆幾天呢?
「我傷得重?您去醫院看看還在監護病房裏沒出來的人再來告訴我我傷的有多重。」
「小美不是也受傷了嗎?車子報廢她也渾身是傷。」
「可是她還活的好好地,而小迷卻生死不定。」
「那小菲呢?小菲的死我又怨在誰的頭上?」秦欣焦慮起來。
「至少您不能怨在傅家三少奶奶身上。」墨黛看秦欣蠻不講理立即就替自己老公開了口,一句話就把秦欣氣的臉色蒼白。
「我怪她?我敢麼?我敢怪誰啊現在?家破人亡,我怪誰?我怪我自己無能,不該非逼着你們父親跟我結婚行不行?」
秦欣氣急的從沙發里站了起來,大吼着便拿包朝着外面走去。
秦欣心裏是窩囊的,但是卻從來不會說出口這樣的話。
今天晚上也是因為被逼急了。
當孩子們都不稀罕她,男人不要她,她現在唯一還能爭臉的,不過就是金家主母的頭銜。
但是她發誓,就算到老,她也不會讓任何人佔了這個位子。
墨黛在她走後無奈的嘆了一聲,然後聽到女兒的哭聲便立即起了身。
金律雙手抬起緊壓着額頭,頭疼欲裂。
突然想起已經很久沒有去醫院,然後也不管自己手臂上的傷,拿起車鑰匙就出了門。
當墨黛抱着孩子從房間裏出來,只看到那扇門被用力的合上。
作為妻子,墨黛當然知道這時候自己不應該跟他講太多道理,可是看着他這樣盲目的,疲倦的她又怎麼會心裏沒有感觸。
金菲的死,小迷的失望,以及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的狀況,無一不叫他難過。
可是他們的生活呢?
好像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自己的生活了。
那是屬於金律的回憶,也是小迷埋藏的記憶的一部分。
「陸媛媛,你別再來我家。」
「陸媛媛,你沒腦子是不是?」
「你媽跟我爸爸苟且,你覺得很有面子是不是?」
「媛媛別怕,哥哥會保護你,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曾經那些狠話,曾經那些像個哥哥一樣對她說的大話,全部都在腦海中盤旋。
他也曾經想不起很多事情,是遺忘,故意的遺忘。
可是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想起來。
他開車到了醫院,走廊深處那個高高的身影依靠着窗欞站着,手指間夾着燃了一半的煙捲。
窗戶開着,煙被風颳走,除了窗口有一點點的味道。
金律站在玻幕前望着裏面還未醒的女人,他知道,他已經不能再失去另一個妹妹了。
他已經無法再做一個食言的哥哥。
誰也沒有說話,只是後來金律離開了。
他又一個人站在那裏,高挺的身材傾斜着,漆黑的鷹眸垂着。
——
傅城瑤到夜店的時候顧言已經在那兒自己喝了一瓶小二,看她到了才換了別的酒。
傅城瑤說:找我什麼事?
「聽說小迷出事了,現在怎麼樣了?」
「還沒脫離危險,唉。」說起這件事傅城瑤也有些沉重。
太突然,明明那晚她們還坐在一起聊天,但是隔天她就出了事。
「唉,這個女孩子還真是命運坎坷。」顧言低聲講着,像是若有所思,說完又喝了一杯。
傅城瑤好奇的望着他,突然想,或許顧言對小迷的了解比她還要多得多。
因為顧言一直跟着金律,金律又跟小迷的關係很好。
「你都知道些什麼?」傅城瑤握着酒杯輕抿,然後想要聽故事。
顧言抬眼看她一眼,就那麼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很少那麼含蓄的喝酒,雖然她一直捧着酒杯,卻像是喝熱水那樣緩慢的動作。
「我認識她那會兒她跟顧璟宸很好,有時候顧璟宸會載着她去找律少,後來興許是看小迷不討厭我,律少才漸漸地跟我說起他們家的事情來,我也才知道她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當時律少還跟我說她燒壞了腦子,幾年前她又生了一場大病,興許是那次,她才又恢復了健康吧。」
傅城瑤聽的不是很明白,只是認真的聽着。
因為他說起別人的事情的時候也很認真,傅城瑤低了低頭,然後又輕抿了一點酒,然後把酒杯放在桌上。
他們很少這樣聊天了,每次碰到也是互相譏諷。
傅城瑤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幼稚,太無聊,她突然想,自己是不是太過瘋狂?
就像是姚冠群說的那樣,她太不安穩。
即便現在自己做工作室開公司,可還是總喜歡往夜店裏跑,有時候是無論,有時候是為他。
突然生了厭,對這種地方。
她望着酒杯里剩下的一點酒,然後拿起來將裏面的酒喝完。
「我得回去了,小迷要是醒過來我給你打電話?」她放下酒杯後拿起包,然後又抬眼望着他低聲問。
顧言一怔,轉而點點頭:那我送你。
她沒說話,站起來先走在了前面,顧言放下錢然後跟她一起往外走去。
她想出去走一走,算是出差去開拓業務好了,等小迷醒來之後。
小迷一定會醒來的,她想。
因為她弟弟那麼嚴肅的守在監護室門口寸步不離,小迷肯定不捨得就這麼離開,因為小迷一向也很疼她弟弟,雖然嘴上不愛說。
到了停車場,她轉頭看着他:我走了。
顧言站在那兒不再動,看着她上了車。
傅城瑤想,緣分這種東西,需要創造,但是也不需要太強求吧,否則就成了勉強。
勉強來的感情怎麼會甜蜜呢?
夜色很深,外面有些冷了。
但是夜店門口還是那麼的熱鬧,喧囂的音樂,過往的車輛,還有門口不斷在攀談着喝醉出來或是剛要進去的朋友的場面。
顧言轉頭看着那裏面,然後也朝着自己的車子走去。
這一夜,終是對這裏也沒了興趣。
自此,傅城瑤不來,他不來。
傅城瑤回到家後姚冠群跟傅耀祖還好奇的看着她打招呼:今晚怎麼這麼早?
「從良了啊!」傅城瑤走上前去,無所謂的樣子說着。
只是到了沙發里後突然像個受傷的小女孩,投進媽媽的懷裏,然後默默地,眼睛模糊,眼淚悄然而至。
姚冠群低頭看着她那可憐的小模樣立即心疼起來,嘴巴動了動卻只是抬眼看着隔着女兒旁邊的男人。
傅耀祖也沒說話,經歷過感情的人都知道人怎麼會突然的這樣。
這又是他們的寶貝女兒,他們更是很容易就想到是感情的事情。
這些年,除了感情的事情,還沒什麼讓她哭過。
工作的事情,煩了就嘟囔兩句,或者不幹了。
但是感情上的事情,她又是女孩子,很敏感。
「媽,您說小迷怎麼還不醒啊?我好想跟她去喝酒。」
「你這孩子,還想着拉她喝酒呢,你三弟聽了還不得瞪你啊?」姚冠群埋怨她,卻又忍不住笑。
「他也就會幹瞪眼。」傅城瑤不服氣的嘟囔。
可不是嘛,對於自己家人還能怎樣呢?
傅耀祖也淺笑了一聲,只是想起那個多才多藝的兒媳婦又是心疼。
那個沒有家的女孩子這二十年肯定過的不好吧?好不容易嫁人又有了家,可是金家人卻總不放過她,一次次的折磨她,直到這次連命都可能搭進去。
姚冠群想起第一次去金家見小迷的時候,那時候她雖然知道那女孩子長的不錯,但是總是心裏不太滿意,後來小迷又硬要去醫院工作,她就更覺得小迷輕浮。
可是後來的後來,她不僅在醫院有了自己的天地,還給傅家生了那麼好的小寶貝。
她表達力也不是很強,但是總是儘量順着長輩的心思。
每次她一回家家裏就總是溫暖幾分,她總在長輩面前微笑着,仿佛長輩說什麼都是對的。
哪怕有時候她這個當婆婆的並不太講理。
還有他們老兩口之間的問題,她也從來沒有嘲笑過,反而總在她失意的時候哄她走出陰霾。
她好幾天不回來,全家人都不得勁。
——
小迷在重症室呆了三天,之後從裏面挪出來到了vip病房,傅城夜一直在身邊。
家裏人聽說她醒了都很激動要來看她,但是傅城夜一句話,所有人都乖乖在家等着。
病房裏只有他們倆,傅城夜守在她床前牽着她的手那麼溫柔的望着她,小迷的杏眸里他的樣子,簡直是要成水了。
「我答應過你要陪你下半生的,我不會食言。」
「嗯!」
他淡淡的一聲答應也不說話。
小迷知道他面對她的劫後餘生還心有餘悸,臉上的笑意也更溫暖。
「兒子呢?兒子這幾天沒吃奶還好嗎?」她掛念的問起來,也想讓兩個人別總那麼哀傷。
「嗯,還胖了。」他依舊低沉的嗓音,多說了三個字。
小迷聽了有些激動:好想他,等會兒你去抱他來給我看好不好?
「不急。」
他低沉的嗓音回復,抬手將她額上的碎發輕輕掃開。
小迷看他一直走不出來不自禁的有點難過:別這樣嘛,現在都沒事了啊——對了,大哥他……
「他沒事,所有人都沒事,別說話,好好休息着。」他突然有點不耐煩,雖然還是耐着性子跟她說完,但是小迷一眼就看出他不高興了。
於是就果然閉了嘴,大家都沒事就好。
「那……」
「乖,先好好休息。」他的手捂着她的額頭,制止她再說話。
小迷望着他消瘦的模樣不自覺的也開始難過起來,不過她主要是心疼他,他臉上的鬍渣都很長了。
「躺在我身邊好不好?我想被你抱着睡覺。」
傅城夜這才又望着她的一汪清泉,然後繞過去躺在她身邊,還是那麼靜靜地陪着。
她的身上還有很多傷,他儘量不碰到她傷痛的地方。
小迷轉頭朝着他懷裏鑽去,昏迷的日子裏也不是毫無知覺的。
她懷念他的胸膛,那麼強烈的。
她突然想起昏厥前的那一幕,他的車子朝着金美撞過去,他沒事,金美呢?
她的手稍稍的抬起,有點不放心的摸他的胸膛。
傅城夜的眸子稍微垂下,抱着她的長髮低頭對她很輕的笑了一聲:剛醒就想了?
小迷不說話,只是在他的胸膛四周開始摸,她的手上力道還不夠大,但是也能確定他沒事。
然後才鬆了一口氣的又靠在他的胸膛,只可惜手伸不到他的背後,下面嘛……看他走路的樣子應該沒什麼大礙。
小迷心裏鬆了一口氣,然後就那麼靜靜地在他懷裏睡着了。
或許是因為剛剛稍稍動作了一下,然後就很容易入睡。
晚上傅城夜在洗手間刮鬍子,莫麗茹站在她病床前看了看門閉着才跟她說:你老公這幾天要把我嚇死了,好像個鬼一樣呆在監控室門口,別人跟他說話他也不理,他也不問醫生你什麼情況,不是站着牆邊就坐在牆根,再不然就是在窗口抽根煙提提神,天啊,他沉默起來真的比魔鬼還可怕。
小迷光是聽着就能想像到他當時的樣子。
他太擔心她,他又不愛跟別人說心事。
小迷淺淺的笑了一聲,也不說話。
「唉,想想這幾天也真是……我們部門的同事都變的消沉,別看平時大家都不怎麼聯絡,但是通過這次事情我才明白,原來大家是一條心。」
「那你呢?」小迷抬眼看着莫麗茹。
「我?我當然——沒事人一樣。」莫麗茹雙手插兜仰着頭,故作無謂。
小迷卻是知道,其實這世上除了傅城夜,她已經是唯一還真的特別特別擔心她的那個人。
莫麗茹突然轉了轉頭,小迷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要哭。
「快下班吧,我也沒事了,找個男人請你大吃一頓,把這幾天掉的肉都補回來。」
「掉的肉?我可不是為你掉的,你老公那才是為你掉的。」
「嗯,你只是減肥嘛。」
小迷話一說出來,莫麗茹才氣極反笑,然後眼睛徹底的在她面前模糊。
之後傅城夜從洗手間出來,因為剛換過衣服,又洗漱後,整個人終於煥然一新。
莫麗茹看他那樣子有點受不了的立即就走了。
傅城夜又到她床邊坐下:聊什麼呢?
「聊你那麼愛我。」
傅城夜眯着眼望着她,那麼深深地。
沒有言語,卻勝過千言萬語。
他的確那麼那麼的愛她,從她嘴裏說出來那麼的天經地義。
天經地義到他們的愛情好像已經到了無法懷疑的地步。
他突然淺淺的一笑,然後緩緩地貼近,在她還溫軟的唇上輕輕地落上一個吻。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小心翼翼的,緩慢的。
似乎生怕不小心傷了她,甚至她還沒有享受夠他就撤離了。
房間裏又安靜下來,然後兩個人就那麼靜默的互相對望着。
晚上吃飯的時候傅城夜堅持要餵她,她尷尬的望着他:我又不是小朋友。
「你現在比幼兒園的小朋友還不如。」他說着然後將盛了湯的勺子放到她唇邊。
小迷張嘴喝湯,然後長睫呼扇着對他撒嬌要求:明天可以喝粥嗎?我想喝粥。
「可以,要喝我親自熬的麼?」
「不要不要,隨便買也可以。」
「好像我熬的粥那麼不中喝一樣。」
「我的確是怕你不會用電飯煲。」
傅城夜又不說話,只是那麼眯着眼微笑着望着她。
小迷也笑:快點餵我,餓暈了我要。
傅城夜無奈的嘆了一聲,低頭認命的給她餵湯。
「你真的不帶兒子來看我?」
「他已經來了,而且你確定他認識你?」
傅城夜一句話讓小迷好受傷,笑的好委屈。
「你只要記得,這世上我才是陪伴你走下去的那個人,只要我在,別人都不重要。」
「那怎麼行?兒子可是我們倆的延續,他比你重要多了。」
「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
「嗯?」小迷好奇的問。
「不知好歹。」
小迷噘嘴,鄙視他。
之後她靠在床頭上看着他單獨坐在茶几那兒吃飯,他大概很少坐的那麼低吃飯吧?
而且那三天聽說他也沒怎麼進食,小迷突然就又開始心疼他,他竟然那麼傻,把自己餓瘦了這麼多。
決定兩個人一起把掉下去的肉都再補回來。
晚上傅城夜開了視頻讓她跟兒子見了見,姚冠群跟傅耀祖也坐在旁邊都看着她:你老公不讓我們去看你,嫌棄我們吵,你要早點好起來,早點回來,家裏沒有你在太冷清了,至於我們的寶貝孫子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們一定給你養的白白胖胖的。
「爸媽辛苦了。」小迷笑着說道。
「不辛苦,你早點回來,我們大家都高興。」傅耀祖簡短解說。
「那就這樣吧,掛了。」傅城夜坐在旁邊,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兩分鐘,不等別人在說就立即掛斷。
那邊老兩口傷心到不行,小迷更是生氣的望着他:你怎麼這樣啊?
「忘了醫生怎麼交代的?」
「我自己就是醫生,而且我又在這個科室,我會不知道自己嗎?」小迷立即嘴巴犀利的跟他說。
「那也不行,現在你就得聽我的。」
「哼。」
轉頭,不稀罕理他。
「你再哼一聲?」傅城夜忍笑叫她。
「哼!唔。」小迷剛哼完傅城夜就捏住她的下巴去吻她。
這一次親吻比她剛醒的那會兒深了點,但是她還是不夠。
她發現她現在的心好不容易滿足,竟然想讓他多吻她一點。
「你幹嘛親我?」
「我想親就親了?」
他說着又低頭去親她,小迷情不自禁的想要多一點,但是他又離開了,她難過的望着他,生氣。
傅城夜看她那吃不到的小樣子忍不住笑起來。
「討厭,你還親不親?」
「嗯,必須親到夫人滿足為止。」
他答應着,然後手捧着她的臉,繼續親她,一點點的,漸漸地加深。
小迷被他吻的氣喘吁吁,傅城夜摸着她的後背有汗立即就停下了。
她又躺在床上,傅城夜就側躺在她一旁:等你傷好了,嗯?
小迷羞愧的抬手抓着被子捂住臉:誰稀罕你?
傅城夜笑,然後抬手將她手裏的被子又掀開,她現在不適合這樣。
「好好休息,我現在開始不惹你了。」
「惹我什麼?」
傅城夜又不說話,又那麼溫柔死人的眼神望着她,只是這一次,眼裏帶了灼灼的光芒。
小迷一下子就明白過來,然後害羞的低眸。
她後來睡着了,自從醒來後接吻都會累,而且傅總現在只用了十分之一的功力。
一累就睡着了。
傅城夜躺在她身側望着她睡着的樣子低頭輕吻着她的額頭,然後悄悄地再靠近她一些。
她的呼吸那麼溫柔,溫柔的好像有些微弱。
他突然想起那三天多的煎熬,那些胡思亂想的事情。
她說她當然會好起來,因為答應他要陪他走完下半生。
她不知道她說那些話的時候他是多麼的自責。
然後卻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
他真想罵她那麼蠢,但是最後都因為她的身體狀況而隱忍下來。
然後現在,終於一切都回到原來。
她只要好好養着就會康復,而他們的未來一定是陽光的。
傅城瑤給顧言發信息說小迷沒事了,卻沒告訴他她飛走了。
墨黛買了兩張機票送到金律辦公室,顧言告訴他:你老婆說下午的飛機,她尊重你的意見。
「我現在怎麼走的開?」
金律這才意識到,她已經不高興了,才意識到這段時間他多麼的忽略家庭。
可是現在他要是就這麼走了,要是再出個什麼事情……
小迷終於醒來了,而這也意味着傅城夜要跟金家算賬了。
所以這時候作為家裏跟他相仿年紀的男人,真的不適合離開。
所以當深夜裏回到家,看到她正在沙發里抱着遙控器換電視的時候,他突然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秦欣聽說小迷醒了之後也很震驚,她還以為小迷要去陪她妹妹了。
金美還在醫院裏,家裏的阿姨跟護工都在照顧她,可是她的復原情況並不是很好。
其實都是皮外傷,但是就是好的不那麼快。
她甚至都不怎麼敢閉上眼睛,因為一閉上眼睛就會做噩夢。
夢裏傅城夜要了她的命。
傅城夜那輛價值千萬的豪車就那麼毫不容忍的朝着她幾十萬的小車撞了過去,她感覺得到,傅城夜當時是用了全部的力氣。
秦欣去看她,她就抱着秦欣:媽,我想回家,帶我回家好嗎?
秦欣感覺到她渾身都在發抖忍不住抬眼看着阿姨,然後低低的說:你去問問大夫可不可以出院?
阿姨出了門去詢問,秦欣抱着金美輕輕地撫着她的後背,她沒想到她女兒這麼害怕。
可是這是她最後一個女兒了,她一定要好好地保護這個女兒。
她想,金名爵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女兒再被欺負吧?
娘倆回到家後金律跟墨黛也回去,金美看着金律便哭起來:哥,我錯了,哥,我錯了哥,你一定要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
「我倒是想救你,可是你也得給我機會啊。」金律走上前去,雙手撐在床沿上,跟她齊眉看着她說道。
金美震驚的望着他說不出話,許久後才又哭起來。
「你怎麼這麼跟你妹妹說話?她最近已經夠糟糕了。」
「她夠糟糕?她把這個家都拆了,她當然糟糕。」金律立即起了身要走,金美卻立即撲到床邊抱住他。
「哥,他會殺了我的,他一定會殺了我的,我不想死啊。」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墨黛站在門口禁不住嘀咕了一聲。
「你說什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一個戲子有什麼資格在我們家說這種話?」
秦欣不敢對兒子發火卻是轉頭就對兒媳婦吼起來。
墨黛一下子說不出話來,這才想起自己跟這個家的關係,立即不再說話。
「您跟我太太說話客氣一點,如若不然,別怪我什麼也不管。」
金律現在還在因為墨黛願意留下來而感激,秦欣這時候說這話肯定是要被他狠狠地教訓。
「放開。」他低頭抓住金美的手冷聲命令。
「我不放開,哥,我求你別不管我,我們都對嫂子好,媽也會對她好,我也會對她好,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我好怕,他肯定不會放過我的,嗚嗚……」
「我還怎麼管?你以為我還有辦法?不僅是你,就連我他恐怕也不會放過。」
金律突然疲倦的說。
金美聽他那麼說立即抬眼淚汪汪的望着他。
秦欣跟墨黛也都嚇一跳。
墨黛一直覺得有小迷在傅城夜應該不會對付他。
而秦欣跟金美自然是高估了金律的能力。
——
兩個人從金家出來以後墨黛才擔心的問:城少真的會對你不利嗎?
「別怕,我只是嚇唬她們。」金律笑了一聲,然後摟着她的肩膀朝着車子那裏走去。
墨黛……
——
「我去出差剛回來就聽說你的事情,還好你現在沒事了。」顧璟宸去探望她,看着她憔悴的樣子忍不住慶幸。
「嗯,我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你千萬別再擔心。」
傅城夜站在窗戶邊看着自己老婆跟別的男人說話,怎麼看怎麼不爽,然後又不好說什麼。
因為小迷早就用眼神警告他了。
而他這一次選擇做個大度的老公。
說起來這個顧璟宸雖然是他的情敵,但是也沒給他帶來實質性的壞處,而且還多次幫他老婆。
就憑這一點,他也不能太過分,最起碼要忍受十分鐘,七分鐘……
顧璟宸看她沒事然後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塊石頭:這是去出差的時候在禮物店裏選的,你以前很喜歡這種圓潤的石頭還記得嗎?
小迷接過去:手感比以前你給我的都要好。
顧璟宸聽她那麼說開心的笑了。
傅城夜卻皺起眉。
這兩個人在他面前幹什麼呢?
「那我先走了,等改天再來看你。」
「嗯,你千萬別太擔心,老公,你替我去送送璟宸。」
傅城夜……
「哦,不用麻煩了。」顧璟宸尷尬的說。
「我送你。」
傅城夜直起身朝着門口走去,直接將顧璟宸略過。
小迷對着顧璟宸笑了笑,顧璟宸卻是哭笑不得,以後他哪裏還敢來?
「其實真的不用送。」
「你不知道我老婆的話就是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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