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室空堂,
當年笏滿床,
衰草枯楊,
曾為歌舞場。 蛛絲兒結滿雕梁,
紗今又糊在蓬窗上。
說什麼脂正濃,
粉正香,
如何兩鬢又成霜?
昨日黃土隴頭送白骨,
今宵紅燈帳底臥鴛鴦。
金滿箱,
銀滿箱,
展眼乞丐人皆謗。
正嘆他人命不長,
那知自己歸來喪!
訓有方,
保不定日後作強梁。
擇膏粱,
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
因嫌紗帽小,
致使鎖枷槓,
昨憐破襖寒,
今嫌紫蟒長,
亂烘烘,
你方唱罷我登場,
反認他鄉是故鄉,
甚荒唐,
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只見劉繼興坐在那木墩上,手裏拿着竹筷擊打着木案和酒碗,忽然揚聲便吟唱了起來。
因為來到這個時代已經有一段時間,劉繼興也學會了這個時代文人的和聲詩詞。所以這次吟唱的時候,自然便是這個時代的韻律。
沒有想到的是,劉繼興一篇《好了歌》唱完,卻沒有一個人鼓掌,大家都愣愣的看着劉繼興。不知道究竟是曹雪芹的這詩詞太好,還是詩詞裏的意思太深刻,聽到劉繼興微酣的聲音,卻真的令人不由深省。
因為劉繼興摘菜捕魚之後,親自下廚在勸農居掌勺,樊鬍子在旁幫手,自然引來無數知曉的人羨慕。不過自從劉繼興試探過身邊的女人之後,沒有經過劉繼興的許可,別人是本能來到這裏的。
因為這裏不但是劉繼興放鬆的地方,還是宮裏最神秘的影子客卿,白衣銀槍夏輕候居住的隔壁。雖然很多人沒有見過夏輕候本人,但是《江湖名人奇藝榜》穩居第三,實際是排第二的人,這份威名就足以震懾了所有人。
當然劉繼興也並非不通人情的人,沒有那麼多的閒散心思應付後宮裏的這群女人,自己又正好難得的放鬆一下,於是便又叫來了鄭露娜和歐陽通。劉繼興最喜歡的王瑜和花蕊,恰好都是身子不適的時期,自然就沒有使人去找了,沒有想到那個嬛嬛居然自己跑過來了。
嬛嬛倒是好像懂事了一些,進宮來了之後劉繼興也安頓了一下,不管是出於私心還是故意,把冉秀娘和她安排在了一起。當然因為有了陳耕的默許,陳姝自然也留了下來。大家都陪着花蕊一起,因為她們多少有了一些感情。
對於劉繼興對自己的試探,嬛嬛也沒有排斥。在她心裏好像一直感覺到劉繼興是很親近的人,甚至於劉繼興拉着她和冉秀娘一起同浴時,她好像也沒有什麼排斥。劉繼興本來想把嬛嬛交付給師吾,但是師吾卻不願意,這倒是讓劉繼興有些驚訝。詢問楊炯的時候,楊炯居然也含笑不語,這倒是令劉繼興有些鬱悶。
不過宮裏也沒有別的什麼忌諱,劉繼興也不約束嬛嬛的行動,最後使得嬛嬛可以說是來去自如。她在劉繼興身邊的時候,劉繼興依舊還是教誨她正常思維,不過劉繼興現她問的問題,和思維的方式和寬度,都已經逐漸的在朝大人轉變。
唯一令劉繼興擔憂的是,她還一直沒有記起自己以前是什麼樣的!實際上劉繼興也不想操這個心,畢竟鬼母高陽翾當初交人給自己的時候,還只是說讓自己照顧她,帶着她一起南下而已。如今順利的到了興王府,自己只要看好她別亂跑就好了。
所以,嬛嬛找過來和大家一起,劉繼興倒沒有什麼意外。而且這個時候她似乎也多了一些羞澀,看到有不認識的人在的時候,就是坐在劉繼興身邊,也不會像以前那般抱着不放了。
歐陽通好像對樊鬍子是誰興趣不大,但是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還是着實看了幾眼。他感興趣劉繼興的手藝,對美食自然是念念不忘。因為劉繼興給他介紹了自己的丈人王逸,所以這段時間歐陽通基本上和王逸對上了眼,天天纏着炮製各種各樣的海鮮大餐。
他進來宮裏的時候,雞鴨魚和青菜都已經選材好了,劉繼興正在房舍外的灶台上開始烹製美食了。別人都留着口水聞着香味,他卻也一副熟門熟路的感覺,拿着個酒葫蘆前站站後靠靠,好像極能忍耐。但是美食做好了一道,劉繼興必然是先讓他先嘗的。
這既是一種榮耀,其實也是一種折磨。因為劉繼興總是讓他嘗過之後便不再答應,非要等到菜全部好了才能讓吃,就這份等待的煎熬可想而知了。
如果不是有兩口鍋一起做,估計歐陽通都要暴走了。
此刻歐陽通面前的骨頭顯然也是最多,劉繼興在他心裏沒變,所以他也不會有絲毫的顧忌。這個時候和劉繼興酒過三巡,忽然聽到劉繼興吟唱起來,他不由也一時間停下了。
接着便見到伍思虎和伍忠漢居然熱淚盈眶,好像在聽到這詩詞之後深有感觸。
因為兩個人跟隨了劉繼興之後,劉繼興定期讓他們去軍院接受文化教育,使得他們也長進了不少。如今聽到這其中的意思,他們自然想到了自己的過往,和如今已經算是嶺南大人物的身份,心裏感激的同時更是警醒着自己。
他們這沒有絲毫的偽裝,畢竟兩個人原先乃是伍家的家奴。如果不是伍彥柔拜師楊炯,他們得到楊炯的指點,哪裏會有今日的成就?
如今伍彥柔貴為桂州府兵馬副元帥,成為嶺南朝廷幾大主將之一。而伍思虎自己更是成為嶺南的特例,封為了戰候成立了戰候府。就是伍忠漢都從一個小小的校尉,一路提拔躍升,如今成為了綠營的左都指揮使。人生的際遇莫過如此,他們此番沒有感觸才怪。
「真正好一盆冷水呀!讓人在這夏天幡然醒悟呢!」歐陽通居然也放下了筷子,身子好像有些坐直,靜靜的看着臉兒已經有些暈紅的劉繼興。眼神里似乎帶着一些深意,也不經意瞟了一眼旁邊的樊鬍子。
劉繼興沒有運功排酒,所以一陣米酒下肚之後,自然便有些上頭。
這裏的雞鴨鵝,甚至旁邊那個池塘里的魚,都是劉繼興親自放養的。平時可以吃到自己那個時代的口味,雖然少了一點辣椒的味道,卻也令人感覺到親切。何況又是自己親自下廚,這種悠閒自得的感受,當真令人不亦樂乎。
問世間,幾人能看懂,直教人酒醉深處!
約上三五好友,有閒時聚聚,這是多麼簡單的想法!可是劉繼興知道自己在這裏可能不能實現了,畢竟自己的身份在嶺南,還是必須要遵循自己定下的規則,不然如何去完成自己頒佈的一切?
當一個小小的心愿,想要完成的時候,都會變成一種奢求的時候,劉繼興現不管是高官厚祿,還是平民百姓,這都是有個前提,那就是天下太平!
這個時代有可能嗎?
劉繼興知道至少暫時很多地方都不可能!
嶺南現在靠近興王府的州府,正逐漸在變成一塊淨土,但是這塊淨土能夠保持多久呢?如果自己北伐開始,那將是天下大亂和戰爭紛紛的序幕!
樊鬍子居然也放下了筷子,雖然她也很少動筷子,但是因為在食物的口感確實非同一般,使得她難得的多吃了幾口。
這個時候聽到劉繼興忽然詩興大,加上也研究過劉繼興這個人,再次當面聽到他的吟唱,雖然也不知這詩詞的出處,但是光是聽到這其中的意思,不由神態也有些深思了起來。
「陛下,這又是新作嗎?」鄭露娜因為算是劉鋹的表姐,知道宮裏有王瑜平時收集劉繼興的詩詞,她雖然文采不如王瑜那般優秀,也算是從小學習。所以聽到劉繼興吟唱的是從未聽過的,自然欣喜中帶着驚訝。
她因為在大理的身份尷尬,和段素琴來了興王府之後,陰差陽錯的在先帝手裏便入宮住,後來便不想再回大理了。
因為劉繼興看她漂亮收在宮裏,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她比劉繼興接觸的這些少女年紀大一些,出於對**沒有太大興趣的劉繼興,自然對盧雅、潘玉蓮和鄭露娜這種成熟的比較上心,所以自成為後宮以來,劉繼興自然寵愛多一些。
劉繼興雖然臉皮厚,也知道這種抄襲這個時候不會被人現,自然不會太在意。
但是也沒有馬上回應鄭露娜的話,而是深情的看着,這個自己幾乎日日寵愛的女子,最後卻又瞟了沉思的樊鬍子一眼之後,才緩緩的說道:「這次出宮去探訪民情,所見之處皆是百姓哀嚎掙扎,軍閥藩鎮貪婪無恥,想嶺南彈丸之地,如若真能率師北進,給某十年,當叫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啊!」
「陛下真能有如此把握?」樊鬍子忽然偏頭靜靜看着劉繼興,雖然沒有質疑的意思,但是那種問詢的感覺,無疑令人感覺到這就是自己想問的。
「朕若不能,這天下何人能夠當得?」劉繼興豪氣頓生,倒不是因為喝了酒之後的反應。忽然想到歐陽通就在身邊,如果自己太過偽裝的話,這老頭子可能下次見都不會見自己。於是瞬間便坐直了一下身子。
「有人看好中原異姓子郭榮,在朕看來他非有福之人。仙子所處的江南兩境,唐國已是碌碌無為苟延殘喘而已;吳越卻無北進南下之力。想這天下非朕莫屬,如若朕揮師北上之後,當讓此後與朕有同樣心思的百姓,人人自足個個逍遙!」劉繼興神氣十足,坐在那裏倒也有着幾分霸氣。